场域理论视阈下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研究 49页

万方数据指导小组成员名单张涛甫马凌李春 万方数据目录摘要⋯⋯⋯⋯⋯⋯⋯⋯⋯⋯⋯⋯⋯⋯⋯⋯⋯⋯⋯⋯⋯⋯⋯⋯⋯⋯⋯⋯⋯⋯⋯⋯⋯⋯⋯⋯⋯⋯⋯⋯⋯⋯⋯⋯⋯⋯⋯⋯⋯IABSTRACT⋯⋯⋯⋯⋯⋯⋯⋯⋯⋯⋯⋯⋯⋯⋯⋯⋯⋯⋯⋯⋯⋯⋯⋯⋯⋯⋯⋯⋯⋯⋯⋯⋯⋯⋯⋯⋯⋯⋯⋯⋯⋯⋯⋯．¨一、绪论⋯⋯⋯⋯⋯⋯⋯⋯⋯⋯⋯⋯⋯⋯⋯⋯⋯⋯⋯⋯⋯⋯⋯⋯⋯⋯⋯⋯⋯⋯⋯⋯⋯⋯．．11．1研究缘起⋯⋯⋯⋯⋯⋯⋯⋯⋯⋯⋯⋯⋯⋯⋯⋯⋯⋯⋯⋯⋯⋯⋯⋯⋯⋯⋯⋯⋯⋯⋯11．2文献综述⋯⋯⋯⋯⋯⋯⋯⋯⋯⋯⋯⋯⋯⋯⋯⋯⋯⋯⋯⋯⋯⋯⋯⋯⋯⋯⋯⋯⋯⋯⋯21．2．1布尔迪厄与场域理论⋯⋯⋯⋯⋯⋯⋯⋯⋯⋯⋯⋯⋯⋯⋯⋯⋯⋯⋯⋯⋯⋯⋯21．2．2文学场：场域理论在文学中的应用⋯⋯⋯⋯⋯⋯⋯⋯⋯⋯⋯⋯⋯⋯⋯⋯⋯31．2．3场域理论的研究现状⋯⋯⋯⋯⋯⋯⋯⋯⋯⋯⋯⋯⋯⋯⋯⋯⋯⋯⋯⋯⋯⋯⋯41．2．4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研究现状⋯⋯⋯⋯⋯⋯⋯⋯⋯⋯⋯⋯⋯⋯⋯⋯⋯⋯⋯⋯51．3研究问题与研究方法⋯⋯⋯⋯⋯⋯⋯⋯⋯⋯⋯⋯⋯⋯⋯⋯⋯⋯⋯⋯⋯⋯⋯⋯⋯⋯6二、信仰的生产场：文学场内部的原则⋯⋯⋯⋯⋯⋯⋯⋯⋯⋯⋯⋯⋯⋯⋯⋯⋯⋯⋯⋯⋯．．62．1理想主义：文学标准的坚守⋯⋯⋯⋯⋯⋯⋯⋯⋯⋯⋯⋯⋯⋯⋯⋯⋯⋯⋯⋯⋯⋯⋯62．2文学评奖：文学价值的再生产⋯⋯⋯⋯⋯⋯⋯⋯⋯⋯⋯⋯⋯⋯⋯⋯⋯⋯⋯⋯⋯⋯7三、媒介放大镜：权力场中的文学场⋯⋯⋯⋯⋯⋯⋯⋯⋯⋯⋯⋯⋯⋯⋯⋯⋯⋯⋯⋯⋯⋯。93．1政治场：文学奖的政治面孔⋯⋯⋯⋯⋯⋯⋯⋯⋯⋯⋯⋯⋯⋯⋯⋯⋯⋯⋯⋯⋯⋯⋯93．1．1诺贝尔文学奖与政治⋯⋯⋯⋯⋯⋯⋯⋯⋯⋯⋯⋯⋯⋯⋯⋯⋯⋯⋯⋯⋯⋯⋯93．1．2文学家与政治事件⋯⋯⋯⋯⋯⋯⋯⋯⋯⋯⋯⋯⋯⋯⋯⋯⋯⋯⋯⋯⋯⋯⋯⋯133．1．3高行健：“不存在”的获奖者⋯⋯⋯⋯⋯⋯⋯⋯⋯⋯⋯⋯⋯⋯⋯⋯⋯⋯⋯143．2文化场：大众文化的挑战⋯⋯⋯⋯⋯⋯⋯⋯⋯⋯⋯⋯⋯⋯⋯⋯⋯⋯⋯⋯⋯⋯⋯．163．2．1诺贝尔文学奖的娱乐意味⋯⋯⋯⋯⋯⋯⋯⋯⋯⋯⋯⋯⋯⋯⋯⋯⋯⋯⋯⋯．．163．2．2莫言：“段子”式狂欢⋯⋯⋯⋯⋯⋯⋯⋯⋯⋯⋯⋯⋯⋯⋯⋯⋯⋯⋯⋯⋯⋯203．3经济场：商品逻辑的侵入⋯⋯⋯⋯⋯⋯⋯⋯⋯⋯⋯⋯⋯⋯⋯⋯⋯⋯⋯⋯⋯⋯⋯．213．3．1诺贝尔文学奖的“买卖”⋯⋯⋯⋯⋯⋯⋯⋯⋯⋯⋯⋯⋯⋯⋯⋯⋯⋯⋯⋯⋯213．3．2曹乃谦：诺奖评委的市场号召力⋯⋯⋯⋯⋯⋯⋯⋯⋯⋯⋯⋯⋯⋯⋯⋯⋯．．24四、媒介微观景观：对具体报道方式的探讨⋯⋯⋯⋯⋯⋯⋯⋯⋯⋯⋯⋯⋯⋯⋯⋯⋯⋯⋯264．1报道的嘉年华文风⋯⋯⋯。⋯⋯⋯⋯⋯⋯⋯⋯⋯⋯⋯⋯⋯⋯⋯⋯⋯⋯⋯⋯⋯⋯一284．1．1作为文学事件的文学奖⋯⋯⋯⋯⋯⋯⋯⋯⋯⋯⋯⋯⋯⋯⋯⋯⋯⋯⋯⋯⋯。284．1．2作为明星的文学家⋯⋯⋯⋯⋯⋯⋯⋯⋯⋯⋯⋯⋯⋯⋯⋯⋯⋯⋯⋯⋯⋯⋯．．294．2“诺奖情结”的探讨⋯⋯⋯⋯⋯⋯⋯⋯⋯⋯⋯⋯⋯⋯⋯⋯⋯⋯⋯⋯⋯⋯⋯⋯⋯．304．2．1两种贬低：“质疑”与“不以为然”⋯⋯⋯⋯⋯⋯⋯⋯⋯⋯⋯⋯⋯⋯⋯⋯314．2．2两种安慰：“擦肩而过”与“提名”⋯⋯⋯⋯⋯⋯⋯⋯⋯⋯⋯⋯⋯⋯⋯⋯334．2．3有益的延伸：对当代中国文学的反思⋯⋯⋯⋯⋯⋯⋯⋯⋯⋯⋯⋯⋯⋯⋯．．354．3以莫言获奖报道为例：一个魔幻现实主义故事⋯⋯⋯⋯⋯⋯⋯⋯⋯⋯⋯⋯⋯⋯．374．3．1聚光灯下的“新星”莫言⋯⋯⋯⋯⋯⋯⋯⋯⋯⋯⋯⋯⋯⋯⋯⋯⋯⋯⋯⋯．．374．3．2后莫言时代思考诺奖与中国文学⋯⋯⋯⋯⋯⋯⋯⋯⋯⋯⋯⋯⋯⋯⋯⋯⋯．．38五、结论⋯⋯⋯⋯⋯⋯⋯⋯⋯⋯⋯⋯⋯⋯⋯⋯⋯⋯⋯⋯⋯⋯⋯⋯⋯⋯⋯⋯⋯⋯⋯⋯⋯⋯40参考文献⋯⋯⋯⋯⋯⋯⋯⋯⋯⋯⋯⋯⋯⋯⋯⋯⋯⋯⋯⋯⋯⋯⋯⋯⋯⋯⋯⋯⋯⋯⋯⋯⋯⋯．⋯攻读硕士学位期间研究成果⋯⋯⋯⋯⋯⋯⋯⋯⋯⋯⋯⋯⋯⋯⋯⋯⋯⋯⋯⋯⋯⋯⋯⋯⋯⋯．IV后记⋯⋯⋯⋯⋯⋯⋯⋯⋯⋯⋯⋯⋯⋯⋯⋯⋯⋯⋯⋯⋯⋯⋯⋯⋯⋯⋯⋯⋯⋯⋯⋯⋯⋯⋯⋯⋯⋯⋯⋯⋯⋯⋯⋯⋯⋯⋯⋯．．V 万方数据摘要诺贝尔文学奖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著名、最权威、最有影响的文学奖项，在全球知识界享有盛誉。在中国，诺贝尔文学奖也受到了高度关注，时常见于报端的不仅有诺奖本身的争议性话题，还有国人关于“诺奖情结”的探讨。2012年，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中国本土作家零的突破，也把媒体对这一奖项的讨论推向了高潮。本研究通过对《人民日报》、《中华读书报》、《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等媒体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文本分析，同时参考其他传统媒体的个别报道以及一些网络媒体、新媒体的新情况，考察媒体是如何呈现这一奖项的，并用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对这些现象进行阐释。研究发现，在这番热闹的媒介景观之后，是文学场与其所在的各个权力场之间的联结和斗争，媒介作为工具放大了这种复杂的关系；与此同时，媒体本身并不存活在真空的环境里，而是也处于这种链接和斗争的关系之中。处于权力场之中的文学场呈现出的是一种倾斜的面貌，主要体现在这一奖项流露出的政治姿态和政治偏见、在大众文化语境下的娱乐意味以及市场号召力之下商品逻辑的全面侵入；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性和文学本身被挤占到了媒体的角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陪衬。研究媒介的微观景观，发现在报道方式上，媒体呈现出嘉年华式的报道文风，文学奖作为一个热闹的文学事件而存在，文学家作为热闹的明星而存在；在报道内容上，国内媒体热衷于探讨“诺奖情结”，主要体现在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质疑’’或“不以为然”两种贬低上，以及对于国人“擦肩而过”的遗憾与获得“提名”的振奋上；与此同时作为“诺奖情结”的有益的延伸，媒体也对当代中国文学进行了反思。2012年的莫言获奖报道，是印证以上观点的很好的案例。关键词：场域理论文学场诺贝尔文学奖莫言媒体报道中图分类号：G21 万方数据ABSTRACT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iSconsideredasthemostwell—known，authoritativeandfar-reachingliteratureprizeintheworld．ManynewsreportsfocusontheprizeinChina,notonlyduetoitscontroversialissues．butalsotheSO—called‘"NobelPrizeComplex”amongChinesepeople．In2012，MoYah，aChinesewriter,won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whichmadethediscussionreachitsclimax．ThispapertookPeople"sDaily，ChinaReading耽P坳，ChinaYouthDailyandSouthernWeeklyastheobjectsandtheirnewsreportson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assamples，meanwhileusessomenewsreportsfromothernewspapersandonlinemedia’inordertoexploretheimageoftheprizeaccordingtoBourdieu’StheoryofField．TheStudyfoundthatbehindthemediaboomon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iStheconnectionaswellasstrugglebetween‘‘literaryfield’’andotherfieldsofpower,including“politicalfield"’．“economicfield"’and“massculturefield"’．ItiSalsoself-explanatorythatmediaitselfdoesn’tliveinavacuumenvironmentandisdeeplyinfluencedbytheabovementionedfactors．“Literaryfield"’isoblique，whichmainlyshowsinthreeaspects：politicalbiasoftheprize，itsentertainmentspiritundermassculturecontextanditsmarketappeal．Ironicallyatthesametimetheliterarycharacteroftheprizeandliteraryitselfcomestobenotessential．Withregardtothewaytowritenewsreports，itpresentsacarnivalstyle：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isdescribedasaliteraryevenLwhileprizewinnersaredescribedassuperstars；Chinesemediaenjoydiscussing‘"NobelPrizeComplex”，includingquestioningtheprizeandbeingexcitedbytheunconfirmednominmion．BesidesmediaReflectsonthecontemporaryChineseliterature，whichisagoodcompensationforthediscussion．ThefindingsisstronglysupportedbythecaseofnewsreportsonMoYan’Swinningtheprizein2012．KeyWords：FieldTheory,LiteraryField，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MoYah，NewsReportsCLC：G21 万方数据绪论1．1研究缘起诺贝尔奖是根据瑞典化学家阿尔弗瑞德·诺贝尔的遗嘱，以其名义和大部分遗产设立的永久性国际大奖。按照诺贝尔的遗嘱，设有物理奖、化学奖、生理学或医学奖、文学奖、和平奖五个奖项，“每年赠予那些在最近数年来造福于人类贡献最大的人”1。诺贝尔奖自1901年首度颁发至今，已有百年光阴。这其中，诺贝尔文学奖始终以其在人类精神领域的巨大影响而具有独特的地位。尽管根据诺贝尔的遗嘱，获奖人不受一切限制，评选的唯一标准是其已取得的成就，但是由于事实上存在国籍、民族、意识形态、宗教等的分歧，文学奖(与和平奖)的归属往往备受争议。对于中国文学界来说，诺贝尔文学奖始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有关诺贝尔文学奖的议论，真正开始于80年代。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所发生的变化也十分深刻，“诺奖情结”的谈论也己开始，诺贝尔文学奖变成了中国文学的一个无可回避的参照。进入21世纪，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也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媒体的报道使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关注度得到了提升，这一奖项的高曝光率也使得媒体有了更加丰富的报道素材。这其中既有关于文学作品和作家的，也有关于评奖本身的争议话题；这些素材既有近几年才出现的，也有一以贯之的。媒体是国人了解诺贝尔文学奖信息的主要渠道，也是了解当代世界与中国文学动向的重要窗口。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既具有史料价值，同时又具有认知意义。出色的报道，能够让国人了解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获奖者，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迪。如何改进报道策略，引导国人理性对待和认识诺贝尔文学奖，提高民众的文化素质和文学修养，这是本研究的现实关照，希望能够为媒体工作者提供一定的参考。倘若本文真的能使媒体澄清诺贝尔报道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较为客观、公平地评价新世纪以来的诺贝尔文学奖，更好地传播诺贝尔文学奖中包含的文化意味，那也不失为小小的贡献。同时，在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新闻热点时，国内关于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相关学术研究还很少。将相关报道置于场域理论的视野之下进行研究更是未有。在考察文学场内部原则的同时，深入考察处于权力场之中的文学场，透过纷繁的报道表象探索媒介的诺贝尔文学奖景观，无论对场域理论还是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研究，相信都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和创新意义。1陈春生，彭未名．荆棘与花冠——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回眸[M-I．武汉：武汉出版社，2000：18．1 万方数据1．2文献综述1．2．1布尔迪厄与场域理论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Bourdieu，又译作布迪厄)是当代最有影响的思想大师之一，其思想和著述对当代社会产生了深广而重要的影响，在国际学术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布尔迪厄所涉猎的研究领域非常广泛，包括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语言学、大学教育、哲学、政治科学等。他在从事人类学研究期间开始关注广义上的“文化”，并将文化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布尔迪厄对文学艺术和美学领域有着深入的研究。他有两部讨论文化生产最重要的著作：《文化生产的场域》(TheFieldofCulturalProduction)(1993)和《艺术的法》(TheRulesofArt)(1996)。在布尔迪厄的思想体系中，场域理论是他的基本理论，占有重要的地位。场域(field)并非布尔迪厄的原创术语，他受物理学中磁场论的启发，但对这一概念进行了特别的改造。场域“也许可以被定义为由不同的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构成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造"1。“正是在这些位置的存在和它们强加于占据特定位置的行动者或机构之上的决性因素之中，这些位置得到了客观的界定，其根据是这些位置在不同类型的权力(或资本)⋯⋯的分配结构中实际的和潜在的处境，以及它们与其他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支配关系、屈从关系、结构上的对应关系，等等)。”2‘‘每个场都构成一个潜在的、敞开的游戏空间，其界限是一种动态的边界，与场的内部斗争的利害密切相关。”，从以上描述中可以看出，场域是在比喻意义上被使用的，它并非一个实体，也没有明显的规则，甚至连这一概念都是开放的；同时，场域与权力有着密切关系，但这种力量并非静态与封闭的，而是始终处于场内外的交流和斗争之中。除了“场域”概念以外，“实践”、“习性"和“资本”也是布尔迪厄场域理论中的核心概念。实践(practice)可以理解为在象征符号层面上的斗争，所有的实践都是场域内为占据位置所进行的斗争，而位置的确定则直接决定了符号利润的分配。习性(habitus)4是实践与社会结构以及场域之间的桥梁，它既被场域和社会空间所结构，又能在社会条件限定之下产生出多种多样的具体的实践类型。资本(capital)经由布尔迪厄从经济学范畴拓展为三种类型：经济资本(财1包亚明译．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尔迪厄访谈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42．2【法】皮埃尔·布迪厄，【美】华康德．李猛，李康译．实践与反思——反思社会学导引[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33—134．5包亚明译．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尔迪厄访谈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50．4Habitus在国内有多种翻译，台湾主要翻译为“惯习”(大陆李猛、李康也采用这种翻译)，大陆朱国华、套东风等主要翻译为“习性”，高宣扬还独树一帜地将其翻译为“生存心态”。本文采用“习性”这一译法。2 万方数据产)、社会资本(主要指社会关系网络、社会荣誉等)和文化资本(尤其是教育背景)。一个场域中的行动者掌握资本的数量和类型决定着他在社会空间中所占据的位置和所获得的权力。场域与实践、习性和资本三个概念之间联系紧密。总而言之，场域影响习性的形成，习性又生成具体的实践，实践又反过来影响场域的结构，而资本本身才决定场域的布局，这无疑是一套相当复杂的解释体系。1．2．2文学场：场域理论在文学中的应用如果说场域理论是布尔迪厄整体理论系统的核心部分，那么文学场理论则是抽象理论向经验研究的延伸，是场域理论在文学研究中的具体体现。“布尔迪厄用场域概念来理解文化世界一一在高度分化现代社会中，因为相对自律而区别于其他社会小世界的独特领域。’’1在《艺术的法则》中，他考察了19世纪80年代建立的法国文学场的情况，试图用关系主义的视角阐释文学场走向自主性的过程。一个场的自主性的获得首先要确定自己的合理性规则。按照布尔迪厄的分析，文学场并不是天然存在的，在法国它出现在1840年前后，是在反对市场和国家行政机构的过程中，通过一系列决裂建立的。自主而独立的文学场的生成是一个历史性的过程，艺术法则的确立是文学场出现的关键标志。围绕“为艺术而艺术’’的原则，来自不同阶层的作家和艺术家自发地对既定的文学制度发起挑战，对美术学院和沙龙的艺术准则进行颠覆，在创作和推行“为艺术而艺术”这一新法则方面做出了各自的努力。文学场的自主性建立在一种与外部颠倒的逻辑之上：输者为赢。文学场是一个颠倒的经济世界：文学场中的斗争是围绕文化资本展开的，但与经济资本相比，文化资本始终只能以象征性的形式而不能通过金钱或实物来体现；在社会空间中两种资本并不等价。“艺术家只有在经济地位上遭到失败，才能在象征地位上获胜(至少在短期内如此)，反之亦然(至少从长远来看)”。2文学场的这一特殊法则能够保持文学艺术的独立性，纯艺术的生产者除了自己产生的要求以外，不承认别的要求，只朝积累象征资本(如成为权威、得到声望和获得认可)的方向发展。在这个意义上，文学场是一个信仰的生产场。国内学者邵燕君认为，和以往传统的文学研究方法相比，布迪厄有关文学场的理论在两点上很有启发性。首先，布尔迪厄始终强调关系，“从场的角度思考就是从关系的角度思考”3。文学场内部占据着各种位置的团体或个人，比如文学期刊、出版社、批评家、文学官员和作家等，他们的关系不是松散的，而是按1张意．文化与符号权力——布尔迪厄的文化社会学导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273．2【法】布迪厄．刘晖译．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98一i00．3邵燕君．倾斜的文学场：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7-9．3 万方数据照场内的游戏规则处于一种错综纠结的相互关系之中；另一方面，文学场不是一个自我独立、封闭的体系，而是与政治场、经济场等共同处于一个更大的权力场之中。要把文学场放在诸多场域组成的社会空间中考察，分析文学场与其他场域的较量，进而将文学研究纳入广阔的社会空间和历史视野之中。此外，布尔迪厄特别强调斗争，并且突出斗争中的权力关系。在“场”内，位置的占据者的力量不是稳定不变的，相反，它们无时无刻不处于此消彼涨的变化之中，其中最活跃的力量会个别地或集体地寻求提高它们的地位。在“场”外，处于被统治地位的文学场最经常受到来自政治场、经济场等的挤压。文学场自主原则的权威性也就取决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抗拒外部决定力量。1．2．3场域理论的研究现状作为一个社会学理论，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经常被其他学科所借鉴，展现出这一理论旺盛的生命力。这些学科主要包括教育学、文学、文艺学、语言学、新闻传播学等，这些领域恰恰也是布尔迪厄涉猎的领域。我国学者在我国的语境下加以引用，既是尝试拓宽场域理论的适用范围，同时也给这些领域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颖的观照视角。在这里主要展示场域理论在文学和新闻传播学方面的研究现状。在CNKI期刊全文数据库中，有大量文学研究的论文是置于场域理论的视野之下进行的，主要是对作家及其文学作品、文学期刊、文学评奖等的研究。初清华主要研究了1976．1987年新时期文学场域的重新生成及文艺政策、文艺团体与文学体制的变革，是将文学场域理论应用于分析我国某一时期文学现象的大胆尝试(初清华，2010)。在场域理论视野里，小说《生死场》揭示的是礼俗社会妇女亚文化圈里的妇女生存经验(赵黎明，2008)。中国第一小说季刊《小说大观》的兴办较为完整地展现了民初通俗文学场域的构建要素与作用过程(王利涛，2011)。范国英探讨了1978年以来的文学评奖与文学场逻辑的衍化(范国英，2012)。随着大众文化时代的到来，国内学者开始用“倾斜的文学场”、“裂变的文学场”来形容中国文学场的现状。如邵燕君运用布尔迪厄的文学场理论来阐释中国当代文学生产机制，重点关注“市场化”对文学生产方式的影响(邵燕君，2003)。与此同时，大众媒介、网络媒体与文学的联系开始紧密起来。赵勇提出“文坛媒介化”，认为当下的文学场还在继续倾斜以致失去了某种平衡，除了市场化转型之外还存在着新闻化和娱乐化转型(赵勇，2008)。在大众媒介的强势渗透下，文学场的自主性原则遭到沉重打击，文学场的裂变难以避免，重建媒介时代的文学场，应该将文学场视为一个以媒介为中心的开放场域(李旭，2008)。邢建昌4 万方数据注意到大众传播带来了文学场的变化：文学生存的边缘化，文学叙事的视觉化、欲望化和粗鄙化，文学写作对消费主义价值观的迎纳，媒体批评成分为文学批评园地里占据高位的强势话语(邢建昌，2009)。一部分研究利用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搭建其研究框架。贾小敏认为农民工群体的媒介弱势地位实质上是其在社会结构中的劣势地位在新闻领域的投影，而党报、都市报的报道差异则是由于两者在新闻场中所处的位置不同(贾小敏，2012)。董向慧把目光投向了社会性媒体，认为它通过互联网将个体以“球形蜘蛛网”的结构连接起来，产生了全新的场域，打破了传统媒体的垄断地位，改变了社会的话语权分配(董向慧，2011)。1．2．4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研究现状作为一个非常具体的文化题材，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研究实际上并未受到新闻界的重视。文学研究者有时会注意到媒体的相关报道，对此的评价与分析散见于文学研究的论文中。如周冬香等人以2000年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为例，认为诺贝尔文学奖中存在浓厚的政治意味。作者注意到西方媒体在报道中提出了高行健个人的流亡国外经历与作品中的政治镜头(周冬香、李立，2012)。在文学研究论文中，与媒体关系较为密切的一篇文章是王晓路等人的《作为一个文学事件的诺贝尔文学奖一一诺贝尔文学奖四人谈》。这篇文章论述了诺贝尔文学奖被事件化之后的种种表现及其特征。作者以批判的视角阐述了媒体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认为是传媒和出版界一起把这项大奖转化为了一起可供消遣和消费的文学事件：文学消费被置换为传媒符号的消费，获奖作家本身的个人魅力、作品特质、人生的理解和艺术的表述均被奖金额度、照片、颁奖晚会、闪光灯、标题等符号所覆盖，余下的是一个只有空壳的新闻人物(王晓路，潘纯琳，肖庆华，蒋欣欣，2008)。对诺贝尔文学奖报道进行新闻传播学领域专门研究的论文，目前在CNKI期刊全文数据库中仅搜索到两篇。孙立盎根据时间轴将诺贝尔文学奖报道分成三类，并做了报道喧嚣与热闹之下的冷思考，她认为我国新闻界对当代国外文坛的了解需要加强(孙立盎，2008)。龚雅婧选取1999。2008年国内五份报纸10月份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为样本，考察其报道变化、特点与不足之处，并在此基础上对诺贝尔文学奖报道提出建议和对策；主要分析了媒体报道中体现的“诺奖情结”，注意到了媒体对中国文学进行的反思以及报道中渗入的商业因素(龚雅婧，2009)。作为唯一的一篇硕士论文，文章主要从新闻实务的视角出发，对拨开诺贝尔文学奖报道迷雾、初步探索其报道规律具有重大意义；但在样本的搜集与分析方面存在明显的欠缺。再加上2012年增添了莫言获奖的新情况，因此有必要对诺贝尔5 万方数据文学奖报道现象和规律进行更为全面的探索。1．3研究问题与研究方法根据文献探讨，本研究希望通过对《人民日报》、《中华读书报》、《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等媒体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文本分析，同时参考其他传统媒体的个别报道以及一些网络媒体、新媒体的新情况，考察媒体是如何呈现这一奖项的，并用场域理论对这些现象进行阐释。具体而言，本研究的主要问题是：1)在文学场内部，诺贝尔文学奖自身如何生产出“信仰的宇宙”?2)诺贝尔文学奖是否受到来自其他场的影响?以媒体文本为中介，考察处于权力场之中的文学场呈现出怎样的面貌?3)从微观景观来看，媒体是如何具体报道诺贝尔文学奖的?本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与个案研究法。搜集2000．2013年的《人民日报》、《中华读书报》、《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等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文本进行相关整理和统计，考察大众传媒如何对诺贝尔文学奖进行报道，在此基础上描绘出处于权力场之中的文学场景象。同时，选取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几位与中国文学界有关的作家的相关报道进行个案研究，进一步体会外部权力场对文学场的影响。二、信仰的生产场：文学场内部的原则2．1理想主义：文学标准的坚守1895年11月27日，诺贝尔请三位挚友充当证人，起草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在这份遗嘱中，有关文学奖的部分原文如下：“Thesaidinterestshallbedividedintofiveequalparts，whichshallbeapportionedasfollows：l⋯|oneparttothepersonwhoshallhaveproducedinthefieldofliteraturethemostoutstandingworkinanidealdirection⋯’’1(上述利息将平均分为五份，分配如下：⋯⋯一份给在文学方面曾创作出有理想主义倾向的最杰出作品的人⋯⋯)截止2013年，已经有110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百年来获奖作家的作品无论是思想深度还是艺术视野，都很好地代表了20世纪世界文学发展的面貌；这个与20世纪同行的文学奖自身也成为了文学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布尔迪厄在考察19世纪晚期法国文学场的形成过程时发现，艺术法则的确1TheNobelPrizeinLiteratureEEB／OL-I．：http：／／www．nobelprize．org／nobel_prizes／literature／，2014—226．6 万方数据立是文学场出现的关键标志。尽管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固然和诺贝尔本人的初衷不无关系1，但是从最初的评选开始，瑞典学院2就一直在自觉遵守“理想主义”的标准；围绕这一标准，诺贝尔文学奖实际上已经在内部形成了一个相对自律的独特领域——文学场。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理想主义信仰的生产场。“理想主义”是一个语意暖昧的词语，因此形成了深广而极具张力的阐释空间。颁奖词作为具有明显“理想主义倾向"的一种载体，提供了一种视角的批评文本，可以观照出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并且由此可知，诺贝尔文学奖对理想主义的具体阐释一直处在历史的演变之中，这也可以看作是这一文学场内部为了维护理想主义文学标准所做的努力。比如有学者认为，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颁奖原则，“理想主义”从最早的温和性的人道主义精神，到20世纪20年代一些现代派作家对它的补充(对社会的批判和对新的艺术的追求)，以及70年代后对它的淡化和泛化，得奖作品在表现人类处境上更富有深意，作品的艺术独创性和深度广度进一步突出。3考察近十年的颁奖词可以发现，在提到我们这个时代或外部世界的时候，多使用的是负面性的语句；在面对这样一个世界的时候，这些获奖作家是见证人、反思者、批判者，发出了他们质疑与反抗的声音4。从这一标准的多义和嬗变中，我们可以看到“理想主义”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独特意义与价值。尽管诺贝尔文学奖从诞生之日起便争议不断，然而至今为止的获奖作家不同程度地受到世界范围的认可，并且这一奖项始终遵照诺贝尔遗嘱以及尽可能与文学史同步前进的状态，使得其本身已经成为了“理想主义’’的忠实践行者。如果说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如同“照亮世纪的黑暗”，那么理想主义就是“跨世纪的光芒"5。2．2文学评奖：文学价值的再生产在文学生产机制的诸多环节中，文学评奖从事的是“文学价值”的再生产工作。布尔迪厄认为，艺术价值的生产者不是艺术家，而是作为信仰空间存在的生1伯根格伦在《诺贝尔传》中这样描述诺贝尔的文学兴趣：“诺贝尔有着成为一名反映性诗歌作家的各种希望”“诺贝尔在诗歌方面的尝试，是模仿拜伦和雪莱的，他显然对古今著名和无名作家的基本思想倾向相当熟悉。对于他所研究过的作家，他曾表示过明确的爱憎，看来他喜欢那些带有理想主义倾向的作品，而不喜欢当时的自然主义作品”。详见【瑞典】伯根格伦著．孙文芳译．诺贝尔传[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3：193-194．2“瑞典文学院”是约定俗成的汉译，其英文原文为TheSwedishAcademy。本文将译名统一为“瑞典学院”，若引用中有相关涉及，为保持原貌予以保留其它译法。3朱希祥．“理想主义”的展现与演化——试论一百年来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原则的基本精神[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1)．4姚金．2001．2009诺贝尔文学奖分析[D]．开封：河南大学，2010：82．5朱希祥．“理想主义”的展现与演化——试论一百年来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原则的基本精神[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1)：42．7 万方数据产场，信仰的空间通过生产对艺术家创造能力的信仰，来生产作为偶像的艺术品的价值1。尽管他的观点比较极端，但我们确实可以看到，那些因为获奖而得到褒扬的作品事先未必会自动获得读者的认可，然而大奖给作者及其作品带来了巨大的荣誉和声望，甚至成为了权威，这些都是文学评奖所带来的象征资本。瑞典学院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奖机构，就是这样一个握有颁发“象征资本’’权力的权威机构。这所1786年由瑞典过往古斯塔夫三世仿效法兰西学院的模式建立的旨在瑞典语言“纯洁、活力和庄严"的学术机构，从1896年开始接受颁发诺贝尔文学奖的任务。在评选过程中，评委会2院士对评选标准的理解和把握一直在不断改变和改进。除了上文重点阐释的“理想主义”之外，考虑到评奖的可操作性，在“理想主义"标杆之下，还有一些补充的技术性条款。曾任评委会主席的谢尔·埃斯普马克认为当今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主要根据以下几个原则：“授给文学上的先驱者和创新者；授给不太知名、但确有成绩的优秀作家，通过授奖给他而使之成名；授给名气很大、同时也颇有成就的大作家，同时也兼顾到国别和地区的分布。’’3再参看关于评奖标准的其他说法4，我们会发现，诺贝尔文学奖从来不是颁发给“文学冠军"的，而是根据诺贝尔的遗愿设立并充分尊重其遗愿；除了一些名气很大、成就显著的大作家在考虑之N；"I-，同时考虑一些不太知名但确有文学上贡献的作家，通过授奖使他成名并保障起创作条件和旺盛的创作力。诺贝尔文学奖遵循不公开的秘密评奖原则。所有的提名、信件、讨论、会议记录、备忘录都必须封存，外界对何人被提名、评审与投票经过都无从得知，各种档案资料要保密五十年。由于诺贝尔文学奖评选的高度不公开性，因此真正权威的资料只有瑞典学院公布的每年10月的授奖公告、传略书目、每年12月10日的授奖演说，此外还有评委们的访谈录等。秘密评奖制度给诺贝尔文学奖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传奇色彩，也正因此，谁将获奖成为了每年文学界最大的悬念之一。不可否认的是，尽管瑞典学院在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上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威，但是由于这一奖项本身处于一个更大的“文学场”之中，这个场遵循文学自身的运行或变化规律，组成其内部结构的团体或个人包括由文学杂志、出版社(出版商)、赞助人等组成的文学生产机构；由批评者、文学史写作者、评奖委员会、1【法】布迪厄．刘晖译．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276．2瑞典文学院选出三至五名院士组成诺贝尔委员会(俗称“诺奖评委会”)，任期三年，连选得连任。诺奖评委会只是文学院的评奖前期工作机构，评选和颁奖的决定权力仍然属于全体院士。5没有绝对标准的诺贝尔文学奖[N]．光明日报，2000，7(271：C03．4如现任评委之一、汉学家马悦然认为当下诺贝尔文学奖评选标准主要有五个：“第一就是要对人类有重大的文学贡献，第二个评选的标准，就是作品的侯选人的标准，他必须是在前一年有举世瞩目的工作成就。第三个就是诺贝尔奖为什么享有巨大的国际声誉，就是因为诺贝尔奖不考虑国籍，第四点这个作品必须在文学上有极其出色的贡献，第五点这个作品必须是趋向于一个理想主义色彩的作品。”详见马悦然于2005年10月20日在北大发表的演说。8 万方数据学院、沙龙等组成的文学价值认定机构；以及作家一一文学的直接生产者1。通过文学评奖，文学的价值得到再生产，而这个场内的团体或个人实际上都在或多或少地影响着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三、媒介放大镜：权力场中的文学场3．1政治场：文学奖的政治面孔3．1．1诺贝尔文学奖与政治“有人说，艺术与政治完全无关，这种看法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态度。"z作家乔治．奥威尔的这一观点，从某种程度上揭示出了文学与政治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是一种历史的存在，它与王朝的更替交叠，国家的兴亡盛衰紧密相关。"3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描述中，文学活动是一种审美的社会意识形态，它与政治同为建立在一定社会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而政治始终处于主导地位。纵观历史和当今社会，文学很难和政治划清界限。事实上，完全脱离政治而“自力更生”的文学是不存在的；同样地，完全离开文学反映的政治也是不存在的。当然，文学与政治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发展进程、不同的作家作品的思想观念而不断变化体现出来；并且，多大程度上减少或者增加政治对文学作品的影响，这是作家可以进行主观调节的。诺贝尔文学奖作为一个纯文学的奖项，其评选在相当程度上体现的是文艺美学标准，艺术创新是重要入选标准之一，可以说对纯文学的维护、文化艺术的传承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虽然从诞生之日起就高擎理想主义的火炬，然而诺贝尔文学奖在评判标准上或政治或艺术的偏见，以及各国人民如何看待这其中的政治性，始终是一个值得争议的话题。在诺贝尔文学奖的相关报道中，我们可以看到文学奖与政治之间的这种张力。在所有报道中，《人民日报》的早期诺贝尔文学奖报道最为特殊，因为其有着深刻的政治运动背景。这其中主要涉及到前苏联作家获奖的评价问题。1958年，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年10月30日，《人民日报》以苏联《文学报》为消息来源，报道了“苏联作家协会开除帕斯捷尔纳克”这一事件，并配以标题为“诽谤奖金”的短评：1邵燕君．倾斜的文学场：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6-7．2【英】乔治·奥威尔．政治与文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409．3覃召文，刘晟．中国文学的政治情结[M]．广卅I：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1-2．9 万方数据瑞典科学院决定把诺贝尔文学奖金授给一个诽谤家，想借此来诽谤苏联。把文学奖金变成诽谤奖金，这只能是对这种文学奖金的本身的讽刺，而且也是对曾经接受和以后将要接受这种奖金的所有纯正文学家的侮辱。苏联又何曾受到伤害呢?1这是《人民日报》对诺贝尔文学奖所做的最早报道。针对当时世界上掀起的反苏反共浪潮，报道认为这部小说“没有任何文学价值”，“西方资产阶级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诺贝尔奖金，不是因为他是诗人、作家，而是因为他是诽谤家～。在这之后掀起的反苏修斗争中，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肖洛霍夫及其作品成为了舆论的众矢之的，除了消息外，一些副刊作品也为这股浪潮添砖加瓦。在《肖洛霍夫的叛徒真面目》一文中，作者回顾了诺贝尔文学奖，认为这一奖项的颁发抱有强烈的政治目的：自从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以来，诺贝尔文学奖金的颁发机构就一直在俄罗斯的作家中千方百计地搜罗“东方叛徒"了。尽管他们冠冕堂皇地宣称自己是如何如何地看重“文学才华"，但是，他们却根本不承认被列宁称赞过的高尔基的文学天才：他们所承认、并且努力寻求和大力奖赏的只是俄罗斯作家中的坚决反共、坚决反对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天才”。一九三三年，也就是在十月革命成功之后的第十六年，这个奖金的颁发机构第一次把奖金授给了俄罗斯作家。这个作家不是高尔基，也不是其他拥护社会主义革命的文学工作者，而是极端仇恨十月革命、逃亡巴黎的“白俄作家”蒲宁。一九五八年，他们又本着同样的政治目的，把奖金授给了另一个臭名昭著的叛徒：反共小说《日瓦戈医生》的作者帕斯捷尔纳克，国际反动派并且由此掀起了一个反苏反共的浪潮。西方资产阶级报刊对于诺贝尔文学奖金所起的作用表示了极大的赞赏，一家在维也纳出版的报纸《海内·库里尔》甚至干脆称之为“反对共产主义的诺in,尔奖金”。当时，广大的苏联人民愤怒地谴责了诺贝尔文学奖金这个“西方的工具”，并且对于帕斯捷尔纳克的叛徒行径进行了一致的声讨。那一年十月二十六日的苏联《真理报》也不得不说：“反动的资产阶级用诺in,尔奖金奖赏的”，“是诬蔑社会主义革命和苏联人民的诽谤者”。就连肖洛霍夫也勉强地出来表示一下态度，谴责帕斯捷尔纳克为“国内的白俄”。3帕斯捷尔纳克获奖后在国内和社会主义国家遭遭到强烈批判和封杀，被称作“反苏反社会主义的毒草”4肖洛霍夫虽然得到了苏联国内的认可，却因为中苏的意识形态之争，在中国受到了批判，被指作“修正主义叛徒集团的吹鼓手”1诽谤奖金[N]．AM日报，1958，lO(30)：5．2坚决清除反苏反社会主义的毒草苏联作家协会开除帕斯捷尔纳克[N]．人民日报，1958，10(30)：5．3蔡辉．肖洛霍夫的叛徒真面目[N]．人民日报，1966，5(13)：3．4新华社．坚决清除反苏反社会主义的毒草苏联作家协会开除帕斯捷尔纳克[N]．人民日报，1958，10(30}：5．10 万方数据1。这些作家及其作品见诸报端，特殊年代下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被赋予了沉重的政治意义。直到1978年，《人民日报》才开始以客观报道的形式报道了1978年诺贝尔奖的颁奖仪式。1967年以后，《人民日报》还分别于1985年5月25日2、2005年5月25日、2005年6月7日和2012年8月25日发表共计4篇肖洛霍夫的纪念活动报道和副刊作品，介绍并肯定了这位苏联作家的伟大成就。“在历史巨变之际，二者(指文学与政治一一引者注)的融合激荡常常磁暴般地引发出无比绚丽的人文景观，往往铸造出壮美的文字与悲怆的政治。而在历史温和和地量变之时，尽管期间少有剧烈的碰撞，但它们之间的张力始终存在，作用也没有停止。”3在远离“悲怆的政治”的和平年代，“政治’’依然是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绕不开的一个焦点，报道中的政治倾向依然与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政治偏向的争议一同存在于媒体和读者的视野中。文学无国界，但文学家有自己的祖国，尽管他们可能对祖国抱有非常复杂的情感。诺贝尔文学奖被公认为世界文学的最高荣誉，消息传到文学家的祖国，文学家的获奖成为了一件大事。相应的，就官方的反应而言，将获奖者认定为深恶痛绝的“国家罪人”还是至高无上的“国家荣誉”，这本身就成为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政治性的体现。如上文中提到的前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获奖后即在国内遭到一系列批判、后官方为其恢复名誉的历史公案便是由“国家罪人’’到“国家荣誉”的典型案例。考察新世纪以来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趋势：诺贝尔文学奖越来越受到各国官方的重视，诺贝尔文学奖越来越成为了一种国家荣誉，获奖者成为了祖国的骄傲，尽管文学家可能依然对祖国抱有非常复杂的情感。文学家获颁国家奖项，这在近期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近况报道中比较常见。消息的篇幅都比较短小，内容充满溢美之词。从这些报道中来看，这些奖项往往是官方在政治或文化方面的最高奖项，通常由各国总统或总理亲自颁发。被颁发者有近几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如品特(2005年4)、略萨(2010年)等；也有多年前的获奖者，如索尔仁尼琴(1970年)、戈迪默(1991年)、希姆博尔斯卡(1996年)等。有趣的是，秘鲁“文学艺术勋章’’第一人略萨，报道指出其“与祖国长期不睦，特别是在秘鲁受独裁统治期间。"5除了获得国家荣誉的报道，还有一些高规格的官方纪念活动的报道。被纪念的往往是一些早期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们在国内甚至世界范围内享有很高的声誉。这些纪念活动的发起者通常为官方，在作家的诞辰或获奖纪念日组织文1广军．修正主义叛徒集团的吹鼓手——评肖洛霍夫的《一个人的遭遇》[N]．人民日报，1966，7f9)：4．25月25日是肖洛霍夫诞辰纪念日。3覃召文，刘晟．中国文学的政治情结[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1-2．4括号中的时间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年份，下同。5于风川．巴尔加斯·略萨将获祖国授勋[N]．中华读书报，2010，12(1)：4．11 万方数据化界的活动，同时也被赋予了一定的政治色彩。例如，2011年，在南斯拉夫作家伊沃·安德里奇(196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50周年之际，其去世时所在的塞尔维亚和出生时所在的波斯尼亚．黑塞哥维娜将举办一系列的纪念活动。“来自塞尔维亚以及波黑所属两个政治实体一一塞族共和国和波黑联邦的文化部长和其他要员举行会议。⋯⋯与会官员表示，由于安德里奇的两大周年纪念，2011年将成为两国三地区人民的共有之年。政治家们呼吁文化机构广泛参与到纪念活动中来。"1又如在印度诗人泰戈尔(1913年)诞辰150周年之际，印度国大党主席索妮娅·甘地于泰戈尔生日当天在纪念大会上“赞扬泰戈尔是‘孟加拉的莎士比亚’，表示‘他是印度和孟加拉两国生活的一部分。她的遗产是我们的共同遗产。泰戈尔仍然活在我们中间。’”22012年，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人民日报》在当年10月13日和12月11日的头版分别刊登了题为“李长春致信中国作家协会祝贺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和“莫言领取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版面如下图所示：久戈田旅薹型篓燮”·”*j：曩Z鎏滋豢漱澎鎏紫凝聚在鲷新理论旗壤下置鼬V“tI¨L墟一"矗t虻毫—融‘“：：⋯鍪鬟瑟鍪全黻醐扦甓张蠢翱艇蠹办孽健霰铭誊善漂臻鹭黻；篱澎～墨S掣氅嫠．：：麓2：；鬟黧黧i黧警懿；瑟鍪墓；戮麓鬻趸薹鍪瑟笔瑟湮i黧毒燃篓；：黧蠹露雾黝j蠢茹瑟爨溅戮粼融毯麓麟蠢瑟荽i瓣薹燃誊麓委冀鎏滋懑墓兰萎蒜瓮器篷签麓≥：：炭躺粼葛辫漫霉秀苎篡瑟荔巍霉繁§；臻麓霹黧磊娶飘曩的i；釜辫撩篡糍篡赫溪l嚣薹鬻战’曩字覆藤璜鞋嚣囊H●￡t置■蔓●葺毫生蠢I鼍曩蠹霉l量圳憎幂甄握窈黛乡桂域的髹芳餐理水平努力缱蹬羼l毛搴鞭和嚣的共陶宗同宁夏孵决l功万城乡霹众往翥撰囊≤冀麓南《：冀签嚣i霹誊蒜蕃豢藏。黔褊篇¨‰·=甾搿荔：==嚣麓㈧裂辫谳i群鬻强：：：嚣嚣’；：?等二：-。：．％：嚣。曩==：：=嚣：==嚣：未嚣=∞==∞嚣：：勰．：：甜坤；品；；：=：艺麓黧j：i釜=：搿嚣瀚!裂警==擀强冀繁繁÷麓曼黧臻：意鬣礤：=：麓毯篡j誊嚣嚣茹，量g嚣：二i‘篮强露薯品嚣=瓮譬l√0一⋯鬟i；A大戈露承：曼．!：燃．一”一；、王、：r三薹耋i墨毫置“一嚣：；：：：：：⋯’·童点立尊：“·～：习近单程广衮主持嚣开经薅工痒●疆鑫瓣■■坚定必蓉信心蠢强搅毫蠢识坚持奠中隶述推凑经浃持续麓●发晨冀蘸薹霾藤蓁撩州镥．避：群：众!客-一碍溅娥图．1《人民日报》头版的莫言获奖报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向中国作家协会发去贺信，以及《人民日报》这一头版报道本身，都是中国官方对莫言获奖的最高规格的反应。在提到莫言获奖1康慨．塞波两国三地区隆重纪念诺贝尔奖得主安德里奇[N]．中华读书报，2011，1(12)：4．2康慨．诞辰150周年之际，泰戈尔过时了吗?[N]．中华读书报，2011，5(11)：18． 万方数据的意义时，报道使用了这样一段文字：李长春在贺信中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迅猛发展，中国文学迸发出巨大的创造活力，广大中国作家植根于人民生活和民族传统的深厚土壤，创作出一大批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优秀作品。莫言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既是中国文学繁荣进步的体现，也是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的体现。他希望广大作家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创作出更多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的优秀作品，为中华文化繁荣发展，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新的更大贡献。1此外，强调莫言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的特殊身份，更加体现出莫言作为国内主流作家获得这一历史性突破的重要意义。3．1．2文学家与政治事件上一节将诺贝尔文学奖视为一个整体，从宏观的角度探究媒体报道中文学奖与政治之间的张力。本节将从较为微观的视角出发，考察文学家与政治事件在媒体报道中的表达。带有政治色彩的事件，以及处于事件风暴中的文学家，这些本身就给诺贝尔文学奖增添了许多谈资，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文学与政治的紧密联系。作家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他们以文字的形式呈现或直击了人的境遇和人性的本质，以文学本身对社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人从来都是社会人，“那些简单地认为文学可以与政治分家的人实际上是在幻想李白、杜甫不是生活在中国唐朝的现实社会中，而是生活在并不存在的诗性真空里’’2。写文著书之外，这个专业领域里的不少权威或明星也参与到了现实社会的政治活动之中。从许多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近况报道来看，文学家与政治的关联十分密切，文学家对参与政治的热忱也非常高，涉及索尔仁尼琴(1970年)、聂鲁达(1971年)、马尔克斯(1982年)、沃莱·索因卡(1986年)、奥克塔维奥·帕斯(1990年)、南丁·戈迪默(1991年)、大江健三郎(1994年)、达里奥·福(1997年)、君特·格拉斯(1999年)、库切(2003年)、奥尔罕·帕慕克(2006年)、赫塔·米勒(2009年)、略萨(2010年)等获奖者。这些报道既有文学家的政治观点表达，也有具体政治活动的作家参与动态，还有与文学家相关的历史政治真相的史海钩沉。这其中，受到媒体大量关注的是获奖期间正被土耳其当局提起控诉的土耳其1李长春致信中国作家协会祝贺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N]．人民日报，2012，10(13)：1．2陈季冰．作家与现实政治[EB／OL]．：http：Hwww．chinawriter．com．cn／news／2012／2012—10—23／144609．html，2014—2—26．13 万方数据作家帕慕克和因为揭露SS身份而引起文坛政坛大地震的德国作家君特恪拉斯。有意思的是，这两位作家所卷进的政治事件，恰恰是和他们在文学领域的活跃是分不开的。帕慕克案的起因并非诺贝尔文学奖，却因为诺奖的获得而受到外界的强烈关注。土耳其作家帕慕克因在2005年2月的一次采访中公开谈论一战期间土耳其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问题而遭到当局封杀，其作品因此在部分地区被查禁和销毁，他本人也以该国刑法中颇受置疑的“301条款”被控以“侮辱国格”的罪名，于12月在伊斯坦布尔出庭受审。此案最终于2006年1月撤诉，不了了之。2006年10月，帕慕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得奖以后，一切都变的政治化了”1这个报道标题，似乎非常准确地概括出了帕慕克获奖至今的境遇；帕慕克与土耳其的民族主义者之间的矛盾，似乎以诺贝尔和平奖为契机达到了高潮。从2006年到2011年，《中华读书报》关于帕慕克案的相关报道为15篇，这占到了对帕慕克所有报道(不含书评等副刊作品)的一半以上，关注度可见一斑。媒体对格拉斯案的讨论则延续了更久，报道篇幅占到了格拉斯所有报道(不含书评等副刊作品)的68．8％。针对格拉斯一直以来热衷政治的传统，记者认为“在德国文坛，像他这场卷入政治游戏的作家，即便不是绝无仅有，也是极少数”2。而该案的起因正是由于格拉斯在其新作自传《剥洋葱》中，主动承认自己17岁时曾加入纳粹臭名昭著的党卫队队员。消息一出舆论哗然，格拉斯当即遭到了文学界、史学界和政坛人士的猛烈批评，其中一些人甚至强烈要求剥夺他在1999年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章。早在2006年的报道中就提到诺贝尔基金会拒绝了这一呼吁，“公事公办地声称，已经作出的颁奖决定是不可撤销的”3。在2012年的一篇报道中，瑞典学院再次强调格拉斯先生于1999年获得诺贝尔奖，“是因为文学成就，也只因为文学成就⋯⋯瑞典学院现在不会，并且将来也不会就撤销此奖进行讨论”4。3．1．3高行健：“不存在"的获奖者观察2000年以后的获奖名单，我们会发现，除了“莫言”，还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名字一一“高行健”。但是中国的读者或许会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无论是在媒体上还是在书店里，都很难见到这个作者的名字、消息及其作品，俨然一个“不存在”的获奖者。2000年，法籍华人作家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原因是“其作品的1康慨．奥尔罕·帕慕克：得奖以后，一切都变的政治化了[N]．中华读书报，2008，9(10)．2康慨．大选风暴中的君特·格拉斯[N]．中华读书报，2005，9(21)．3康慨．谁来保卫君特·格拉斯?[N]．中华读书报，2006，8(23)．4王胡．瑞典学院不会收回君特·格拉斯的诺贝尔奖[N]．中华读书报，2012，4(25)：4．14 万方数据普遍价值，刻骨铭心的洞察力和语言的丰富机智，为中文小说和戏剧开辟了新的道路”1。在统计了2000年以后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后发现，与前后几年的获奖者相比，高行健受到了媒体不一样的待遇。2000年10月14日，《人民日报》在“要闻”版(第2版)发表了题为“中国作协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指出诺贝尔文学奖被用于政治目的失去权威性"的报道：新华社北京10月13日电瑞典文学院10月12日将200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法籍华人作家高行健。高行健1940年出生于中国江西省，1987年到国外，后加入法国国籍。中国作家协会有关负责人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中国有许多举世瞩目的优秀文学作品和文学家，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对此并不了解。看来，诺贝尔文学奖此举不是从文学角度评选，而是有其政治标准。这表明，诺贝尔文学奖实质上已被用于政治目的，失去了权威性。2这则报道尽管不足两百字，但是将高行健获奖的意义上升到了政治高度。新华社的通稿从根本上奠定了其获奖是“被用于政治目的”，由于高行健流亡作家的身份，中国官方并不认可高行健获奖。另外有些媒体也采用了这则新华社通稿(如《光明日报》)。《中华读书报》、《中国青年报》和《南方周末》并未采用通稿，尽管它们对其他诺贝尔奖有所涉及，但就像国内大部分的报纸一样，对该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没有进行任何报道。在这之后的13年间，政治上的影响力依然存在，高行健依然游走在媒体和公众的视线之外。从数量上来说，提到高行健的报道(包括副刊作品)依旧很少，统计结果如下：《人民日报》．1篇《中华读书报》．19篇《中国青年报》．5篇《南方周末》．9篇上述报道中的大多数仅仅对高行健一笔带过，或强调其以法国公民身份接受诺奖的事实，或嘲讽“作品令人不堪卒读”3‘‘对诺贝尔委员会给高行健授奖⋯⋯有点儿难以苟同”4。所以从质量上来说，直面高行健的报道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在这些不多的报道中，依然可以发现个别不同的说法。《速写二十八位文学家》一文评价高行健是一个“祛魅者”：1刘硕良主编．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和获奖演说(下)[M]．桂林：漓江出版社，2013：633．2中国作协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指出诺贝尔文学奖被用于政治目的失去权威性[N]．人民日报，2000，10(14)：2．3徐晋如．像读经一样读金庸[N]．中华读书报，2013，9(11)．4国际汉学家奥凯恩、华志坚谈中国文学如何走出去[N]．中华读书报，2013，8(28)．15 高行健的某些戏剧像是法国荒诞剧的“社会主义”版(“前途是⋯⋯，道路是⋯⋯)。高行健的小说像是先锋小说的“古典版"(最极端的实验不过是第二人称的涉入)。高行健的绘画像是业余画家的“专业版”(章法无忌，墨线沉稳)。一个多年深入西方艺术之堂奥的人，骨子里留恋的还是悠悠汉风，殊属难能。1又比如在《与高行健获奖有关》中，报道标题本身就直接进入了“禁区"，应该说是非常大胆的。报道的内容与王蒙自传第三部《九命七羊》中一段与高行健获奖有关的文字相关，记者就此采访了王蒙当时中国作协出台声明背后的故事。王蒙谈了自己的看法，认为“既不能简单地把诺贝尔文学奖按我们的标准来要求它，也不能把它看成是一种和社会主义中国敌对的力量"2。再比如在一篇帕慕克访谈的最后，帕慕克对高行健如此评价：我见过高行健。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充满悲伤的人。我很遗憾他所遇到的某些困难。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够为中国人民所接受。3关于高行健的争议，或关于文学的，或关于政治的，将会继续进行下去。媒体如何“戴着镣铐跳舞”来述说这个“不存在"的获奖者的故事，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3．2文化场：大众文化的挑战zkq201602223．2．1诺贝尔文学奖的娱乐意味一百多年来，诺贝尔文学奖以其强烈的经典文化意识、精英主义意识，自觉努力地与全球化语境中的大众文化的趣味绝缘。然而在当下的大众文化语境中，“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4。诺贝尔奖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全世界10月前后的各种媒体，掀起每年度除“年度十佳”之外的倒数第二波娱乐热潮。从2005年开始，《中华读书报》每年都会在临近诺贝尔文学奖揭晓前发表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猜想的报道，一直持续至今。在早期的预测报道中，记者的猜测来源于较为科学的统计学实践，将政治和地理视为诺贝尔文学奖的两个重要因变量来考察：1陈超．速写二十八位文学家[N]．中华读书报，2009，2(18)．2朱又可，陈倩儿．与高行健获奖有关[N]．N：：b-N末，2008，6(4)．3王寅，马筱璐．诺贝尔奖不是退休金一奥尔罕·帕慕克访谈[N]．南方周末，2008，5(301．4【美】尼尔·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4．16万方数据 猜也不能乱猜、瞎猜。我想，一年一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预测，很大程度上是个经验主义的猜谜游戏，有两个标准需要牢记在心一一地理和政治。放眼全球的瑞典学院多半不会连续两年选择同一地域的作家，更相当排斥过分保守的、不足以成为知识分子楷模的人士。诺贝尔文学奖乃文坛万奖之王，独享尊荣上百年，却也饱受非议，首当其冲者便是其政治取向。我想，多年来，它一直试图以政治态度来引导文学选择，以地域公平来弥补文学公平，甚至以引发世界性的争议来安抚不安的世界。1在消费文化市场的作用下，文学现实以各种形式被文学娱乐事件置换、被取消、甚至消解了。人们赌牌、赌马、赌球，现在开始“赌奖"。从2009年起，预测报道的重点开始转向了对诺贝尔文学奖赌局的关注，从后者的角度对诺贝尔文学奖展开了不一样的叙述。。‘‘庄家”、“赔率”这些博彩专业术语在大奖颁发的前些日子高频出现在报道内容中，甚至直接出现在标题中。在2011年的大奖赔率榜上，“赌美(BetUS)、帕蒂·鲍威尔和维克多·钱德勒三大赌庄均将美国小说家科马克·麦卡锡列为首选，7月5日的赔率分别是一赔四、二赔九和一赔七”2。2012年，有报道认为“中国作家莫言是最有希望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人一一如果我们相信赔率等于机率的话"，因为在赌博网站Unibet上，“莫言以一赔六点五，排在赢家赔率榜的头名’’3。在某种程度上，诺贝尔文学奖的赌局现象成为了世界文坛的风向标，比如“在zkq20160222Unibet赔率榜上一赔十五以前的九位作家，皆非等闲之辈，当有实力问鼎”4；这亦是了解诺贝尔文学奖的路径之一：所以必须感谢英国的赌博公司。它们做事更为正大磊落，公开透明，面向大众，以英镑为标准，一一开列可能的桂冠得主，甚至将平时从不读书的人也吸引进来：重在参与，请您下注。’不过最近几年，面对着最不可预测的诺贝尔文学奖，赌博网站们干得还算不错。赫塔·米勒、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皆曾在开奖前以高赔率上榜，以至于瑞典学院一度放言要挖内鬼，追查泄密者。6尽管记者也在报道中呼吁“名单的意义在于整理和罗列，赔率大小几乎完全不具参考意义”7，甚至认为“庄家立博公司(Ladbrokes)的名单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其主事者未必比参赌者读书更多”¨‘赌庄或许各配分析师，但显然对1猜猜看，谁是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N]．中华读书报，2005，9(28)．2王胡．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众赌庄一致看好科马克·麦卡锡[N]．中华读书报，2011，7(6)：4．3康慨．榜首：莫言![N]．中华读书报，2012，8(22)：4．4康慨．榜首：莫言![N]．中华读书报，2012，8(22)：4．5康慨．谁能预测200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N]．中华读书报，2009，9(30)．6康慨．榜首：莫言![N]．中华读书报，2012，8(22)：4．7康慨．谁能预测200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N]．中华读书报，2009，9(30)．8康慨．谁能预测200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N]．中华读书报，2009，9(30)．】7万方数据 文学外行，每年的名单中都少不了出现人名错拼的现象”1，但诺贝尔文学奖的博彩业务还是慢慢浮现在了公众面前，将诺贝尔文学奖的话题性、娱乐性、刺激性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大多数情况下，诺贝尔文学奖为获得者带来了极大的名望。这往往意味着作家跨出了文学的小世界，在更大的范围内受到重视。就如追星族和粉丝们热爱明星八卦一样，获奖作家的生平逸事也是被传媒大肆宣扬、津津乐道的。文学家的生活经历、个人习性和偏好，尤其是情感经历和个人隐私被无孔不入的媒体暴露无遗，成为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文学课堂上的奇闻轶事。马尔克斯的诀别诗真假及其健康与否之谜曾一度引起轰动，成为世界文坛的一桩“公案”。《中华读书报》对此进行的相关报道一直从2000年延续到了2013年。事实上早在2000年的报道中，记者就明确指出“卡门·巴尔塞斯文学会否认加西亚·马尔克斯曾写作一首诀别诗”2《木偶》系伪作。但在此后的报道中仍然有人在怀疑其“真否”，并将《木偶》全文译出以“供读者鉴别”3，令人啼笑皆非。近几年的报道标题陆续表示马尔克斯的身体状况处于比较好的状态，“小别，无恙”“还没傻"“身体健康，能开玩笑"，“封笔”一说也纯属无稽之谈，让人不禁直呼“谁在拿加西亚·马尔克斯跟我们开玩笑"4。事实上，作为受到广泛熟知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之一，马尔克斯一直是受到瞩目的文坛明星，再加上其年事已高，因此才会有好事者对他的个人健康状况格外关注，才会不断地有zkq20160222这方面的消息出现。尽管《木偶》确实是一首文笔流畅、感情丰盈的好诗，但是一旦抽去对马尔克斯个人生活的这份好奇，这首诗也就失去了它被传诵的灵魂。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视为明星，也就意味着可以从娱乐新闻的角度挖掘出文学家的另类价值。因此无论是流传己久的文坛旧闻，还是惊爆的作家丑闻，都可以激发起人们无限的窥视欲望，于是媒体将作家的另类故事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大众得到了娱乐，仿佛他们是最耀眼的娱乐明星；文学一一作家的起点，则一时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自古文人相轻，这一传统造就了“文坛宿怨"这个历久弥新的娱乐话题。近几年见诸报端的，主要有马尔克斯(1982年)与略萨(2010年)、维·苏·奈保尔(2001年)与保罗·瑟鲁。尤其是前一对，两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之间的宿怨更像一部多年上映的好戏，惹得媒体不断围观。马尔克斯和略萨，这两位20世纪60年代拉美文学大爆炸的中坚力量，曾“在墨西哥电影院里动过拳头后，两人便分道扬镳。政治分歧尤其明显：加西亚·马1王胡．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众赌庄一致看好科马克·麦卡锡[N]．中华读书报，2011，7(6)：4．2于华音．网上流传马尔克斯“诀别诗”[N]．中华读书报，2000，6(21)：国际文化．3卞双成．加西亚·马尔克斯绝命诗被发现，真否?[N]．中华读书报，2000，11(29)：世界图书．4本句引号中均为报道标题用词。万方数据 尔克斯向左走，一直都是卡斯特罗的好友；巴尔加斯·略萨向右走，一度作为右翼势力的候选人参选秘鲁总统”。“没有人确切知道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位大作家从此结下梁子，他俩对此也是讳莫如深。"1有报道总结了“最著名的五宗文坛宿怨"，马尔克斯与略萨位居榜首。2就是这样的一对“宿敌”，居然有望借《百年孤独》40周年特别版出版之际握手言和，于是媒体奔走相告。一篇报道援引了《泰晤士报》的观点，对两人的和解信号来了一番冷嘲热讽：⋯⋯作家之间闹别扭一向很有看头，而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巴尔加斯·略萨之间长达30年的深仇大恨。当可入选最绝妙的文坛佳话。然而两人绷了这么多年，现在竞要一笑泯恩仇，实在是无趣得很。看来文人之斗的艺术要就此走上绝路了。3奈保尔与保罗·瑟鲁之间的爱与恨也被媒体描绘得有声有色。这也是因为，奈保尔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富有争议的人物。《奈保尔：这个背德者》，这篇报道有一个娱乐性的标题，开头两段也极具煽动性：在生活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VS·奈保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私自利者?家庭暴君?虐待狂?答案恐怕是肯定的。是的，他就是这样的背德者。4接下去记者并没有讲述“他在牛津的彷徨与思乡，他的文学之路、盖世才华，以及出格的目空一切”，而是详细地交代了“他的不伦生活”5。zkq20160222在另一篇报道中，记者讲述了奈保尔求法非洲巫医，向其传记记者施咒以泄私愤的荒唐故事。往生者也没能幸运地躲开私生活的曝光。比如有报道称英国作家威廉·戈尔丁曾意图强暴一位15岁少女，未遂。而消息来源是一本叫做《说男道女》的秘密传记。6在某些消息的处理方式上，也尽量采用娱乐新闻的报道风格。比如20年前就已经结婚的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萨拉马戈与太太皮拉尔·德尔里奥，这次秘密补办正式婚礼，新闻标题为《萨拉马戈“二婚”》。只看标题的话，虽然加了引号，但意味不够明确，容易引起读者的误解。1康慨．拉美文坛30年来最大坚冰有望解冻[N]．中华读书报，2007，1(17)．2康慨．奈保尔与保罗·瑟鲁师徒反目十五载，执手一笑泯恩仇[N]．中华读书报，2011，6(1)：4．3康慨．拉美文坛30年来最大坚冰有望解冻[N]．中华读书报，2007，1(17}．4康慨．奈保尔：这个背德者[N]．中华读书报，2008，4(3)．5康慨．奈保尔：这个背德者[N]．中华读书报，2008，4(3)．6康慨．《蝇王》作者强暴未遂[N]．中华读书报，2009，8(19)．】9万方数据 3．2．2莫言：“段子’’式狂欢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各色人等、各式议论、各种情绪迫不及待地纷纷登场，“这一切已经不是莫言一个人的事情了”1。莫言报道展现出了娱乐化的趋势，“如果一个关心中国的外国人仅从媒体上看，这段时间的我国人民仿佛集体变成了操心的家长帮一一刚替莫言算完奖金能买多大的房子，又都开始为他穿什么衣服而出谋划策了’’2。不仅如此，游客前往莫言老家拔萝卜“沾喜气”、家乡高密准备斥资数亿元打造红高粱文化休闲区、莫言的作品要收进教科书⋯⋯这些接踵而至的报道如同带有几分荒诞感的喜剧，成为娱乐莫言的另一种方式。面对这样的情况，许多媒体都喊出了“莫要消费莫言”的呼声。在互联网上，莫言的获奖早已引爆了一场舆论的热点。新媒体环境所带来的开放的交流空间给了个人自由发声的机会，人们编撰出各式各样的莫言“段子"，流行一时。“段子”的网络狂欢，再加上传统媒体的放大作用，将这股娱乐莫言和诺贝尔文学奖的潮流推向了高潮。“段子"本是相声中的一个艺术术语，指的是相声作品中一节或一段艺术内容。随着微博等大量新媒体、自媒体的出现，很多人根据时事热点、社会现象、当下的流行时尚等为材料，编写出短小精悍的原创文字，这些文字通常值得玩味或者十分有趣，“文以载道”的古风得到了不足140字的微文章的继承，而“艺zkq20160222术”也被很好地包含在了“段子”之中。再加上Web2．0利于传播的特点，因此在互联网上广受欢迎，拥有大量的评论量和转发量，在传播的同时又不断有新的段子产生。编写这些“段子”的人叫“段子手”，他们通常也是网络的意见领袖。总的来说，“段子’’的流行既是因为内容本身的娱乐性，又得益于新媒体的特殊环境。莫言获奖后微博上流行的部分“段子”，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一类是由莫言的名字所引发的，如：在斯德哥尔摩，瑞典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宣布：“TheNobeIPrizeinLiteratureis⋯”现场陷入一片窃窃私语，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念出了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名字。“KeepsiIent!”评审委员会发言人说。⋯⋯现场这才安静下来，所有人进入死寂般的等待，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们再也没有等到一个字⋯⋯“你知道这次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谁吗?”“莫言。”“不就这么个问题吗还装什么神秘啊!”关于诺贝尔文学奖之争，莫言的人气毫无争议地盖过村上春树，会场内到处1魏英杰．“爱情天梯”拒绝金钱装裱[N]．中国青年报，2012，11(6)：9．2韩晓东．2012年十大文化事件[N]．中华读书报，2012，12(26)：11．20万方数据 都是写着莫言名字的英文牌子—KeepSiIent。第二类是与娱乐圈联系起来的，如：张艺谋不愧是中国电影的标杆，演员巩俐和他合作拿影后，作家莫言跟他合作后拿诺贝尔文学奖。网友神回复：“前提是，都得有丰乳肥臀!’’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新的奖项消息已经流出，凭借在植物人救治方面杰出的贡献，诺贝尔医学奖很有可能被中国歌手杨幂获得。好声音莫愁，诺贝尔莫言，看来今年奥斯卡奖一定是莫文蔚了。第三类是与时事政治、经济形势、社会热点相关的，如：现在可以评选感动中国的其他九大人物了。不知道莫言是谁?没关系，今年中高考你们会见到他的。受经济危机影响，诺贝尔基金会宣布奖金缩水。与此同时，诺贝尔文学奖为节省打印机墨水，在村上春树和莫言之间选择了后者。“段子’’现象，连同微博上莫言话题的火热，引起了网络媒体与传统媒体的注意。《海峡都市报》认为这些笑死人的小段子都是莫言获奖的“附赠品”。1《江阴日报》则认为这些争抢传阅的段子也在客观上起到了莫言小说的普及作用。2评论家薛陈子关注到了一张被人挖掘出来的二十多年前的一张照片，莫言、姜文、张艺谋三人光身子略显“香艳”的合影被转发了数以万计。他认为网友更关注热点新闻背后的八卦，这张应景的照片以及周边小道消息从侧面更加奠定了莫言的zkq20160222朴实形象。3《东方今报》根据莫言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的“准备在北京买套房子”，整理出了众网友提出的若干种猜想，更是把“段子”做成了报道。4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正好处于新媒体蓬勃发展的时期，众网友与段子手参与其中，传统媒体目睹了这场狂欢。这份“天时地利人和"，使得莫言获奖的娱乐性达到了其他任何时期任何作家的得奖所无法达到的高度。然而面对央视“你幸福吗"的提问，作家老实回答“不知道。”莫言在用自己的方式给“莫言热"降温，而这场狂欢中“最无辜的，是莫言老宅院里的萝卜”5。3．3经济场：商品逻辑的侵入3．3．1诺贝尔文学奖的“买卖"作为文学场中重要的斗争表现形式之一，文学评奖正是使得纯艺术的生产朝1铃莉．这些笑死人的小段子都是莫言获奖的“附赠品”[N]．海峡都市报，2012，10(16)：A27．2严飞．“莫言热”让江阴文化界人士“不莫言”[N]．江阴日报，2012，io(iB)．3薛陈子．莫言教我们体会魔幻现实主义[EB／OL]一http：／／star．news．sohu．com／s2012／moyan／，2014—2·26．4王献军．莫言买房魔幻现实主义的N种猜想[N]．东方今报，2012，lO(1S)：03．5韩晓东．2012年十大文化事件[N]．中华读书报，2012，12(26)：11．21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着积累象征资本的方向发展的重要路径，因为由此获奖者可以获得认可、声望甚至权威，但这并不意味着获奖者就能在金钱或者实物上获得好处；甚至相反地，艺术家似乎只有在经济地位上显得落魄，才能获得加入文学场的斗争的资格。尽管文学场的内部有着这样的逻辑，但这并非意味着经济无法对文学产生影响。在布尔迪厄看来，和“政治场”一样，“经济场”对“文学场”的真正影响恰恰不是在外部发生的，而是通过“折射"(refraction)，成为影响“文学场”内部法则的逻辑力量。1并且随着市场化的进一步深入，“经济场”的影响力量越来越“折射”进“文学场”的内部法则。市场化对文学发展的影响，是深入到文学生产机制的机理内部的，直接影响到文学的生成方式和样貌成规的重大转变，比如作家的身份、立场、写作方式，评论家、书评人的评介体系，出版商的出版与营销等。以出版商的行为为例，我们可以看到大众文化的概念与当代大工业生产密切相关。这种以工业方式大批量生产、复制消费性文化商品的文化形式，除了必然地与大工业结成一体之外，还包括着创造和开辟文化市场，以公司规模的行为去组织产品的销售，以及尽快获取最大利润等经济行为。在这样的语境下，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商机。透过媒体，我们可以看到诺贝尔文学奖是如何被商品逻辑侵入的。作为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文学奖项，出版商对诺贝尔文学奖的关注连带着引进、翻译、出版的设想，以及热点、口碑、销量的期待。这些在媒体上都得到了如实的反映，并且成为了媒体所关注热点的一部分。“在图书销量普遍下滑的今天，出版业对书奖的需要变得更加迫切，他们要借此为文学营造出一种激动人心的气氛。如果他们旗下的作家得了奖，书的销售自然不在话下，如果无人得奖，出版商也可以围绕着评奖过程大做文章，照样可以赚钱。"2文学奖成为了出版商的盛宴，在这场盛宴中出版商走向了前台，成为了媒体聚光灯下的焦点；文学家自身，则似乎被边缘化了。“当他们手捧桂冠和支票，在掌声中离去，请不要忘记，作家背后的出版商，才是此类仪式真正的发起人和受益者。"3在出版社的媒体大战中，亮相最多的自然是涉猎翻译文学的出版机构。以近十年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出版消息为例，我们会看到(但不限于)以下出版商的活跃身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世纪文景、上海译文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作家出版社、译林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凤凰联动、新华文轩、河北教育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精典博维、漓江出版社、新经典文化等。作品出版背后的出版商故事逐渐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戏剧性地展示了文学1邵燕君．倾斜的文学场：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8．2康慨．文学奖是出版商的盛宴[N]．中华读书报，2004，11(3)．3康慨．文学奖是出版商的盛宴[N]．中华读书报，2004，11(3)．22 万方数据背后的商业力量。这类报道往往淡化了文学自身的因素，将书籍的译介、出版和运作更多地归功于市场的推动力量。尤其是近几年，畅销书的商业效应与诺贝尔文学奖的品牌效应相结合，创造了新的市场热点，为出版商所津津乐道。比如：诺贝尔文学奖除了是对作家文学成就的肯定外，似乎也成了一个出版信号。在今年这个“年度文学猜谜游戏"中，奥地利女作家耶利内克胜出。她获奖后，其作品在美国亚马逊书店的网上订购量从排位第11634804名，一下跃居第9名!而在国内，立即有9家出版社同时联系耶利内克作品版权事宜，以至于其代理人说，“有的出版社报价很高，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如此急切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1相对于耶里内克的《钢琴教师》被出版社雪藏5年的尴尬，帕慕克却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中国读者面前，这当然要归功于引进方世纪文景出版公司。几乎是在诺贝尔文学奖名单公布的前两个月，世纪文景出版公司把《我的名字叫红》(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推出上市，并在媒体上做了大力宣传。而且，早先他们已经把帕幕克的多部作品低价买入，准备趁热出版。2诺贝尔文学奖揭晓之日，正是法兰克福书展开展翌日，当天晚上，在上海九久读书人文化实业有限公司(简称“九久”)举办的200人例行酒会上，德国、法国当然还有中国等五六个签下略萨作品版权的出版商，聚在一起，喝醉了。中国的出版商就是酒会东家——“九久”的董事长黄育海。黄育海说：“我一直对西班牙包括南美西班牙语区作家感兴趣，好几年前，我想签马尔克斯的中文版权，但要价太高。后来他的代理人推荐略萨，我只花了四五千美金就签下了略萨的5本书!’’3出版商之间的竞争与混战，也展现在了报道中。标题经常用“抢"、“率先”、“首次”、“独家"等吆喝性质的词语，俨然“一场拼时间的竞赛"4。谁占到了独家，谁抢占了时机，谁就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帕慕克的“十一本书均由北京世纪文景公司出版。这桩中土婚姻的感情之牢与生养之众，在缺乏互信、朝三暮四、外遇不断、版本混乱的今日出版界，亦为坚贞和互利的楷模”5。“精典博维与莫言是全版权合作，不仅包括莫言所有图书的出版权，同时包括作品其他的延伸权，比如影视、戏剧改编。"6与帕慕克、莫言不同，莱辛作品中文版的版权并非由同一家出版机构所掌握，因而“无法统一规划最有利的上市时间，莱辛甲必将与莱辛乙、莱辛丙、莱辛丁展开乱战”。7媒体不得不提1桂杰．2004十大出版事件有多少阅读记忆可以重来[N]．中国青年报，2004，12(5)．2袁唏．2006：与阅读有关的热点[N]．人民日报，2006，12(9)：9．3刘琼，黄育海：要做中国的“兰登”[N]．人民日报，2010，11(9)：20．4康慨．莱辛作品太多出版商很犯难[N]．中华读书报，2007，10(31)．5康慨．帕慕克作品己全部译入中国[N]．中华读书报，2012，8【15)：4．6舒晋瑜．获诺奖之后莫言最新最全文集即将出版[N]．中华读书报，2012，lO(17)：1．7康慨．莱辛作品太多出版商很犯难[N]．中华读书报》，2007，10(31)．23 万方数据醒读者注意图书的质量，不应淹没在出版商的混战泥沼里。与大众文化的概念相对应，不仅仅是畅销小说，商业电影、电视剧、各种形式的广告、通俗歌曲、休闲报刊、卡通音像制品、MTV、营利性体育比赛以及时装模特表演等等，也成为了只有在买和卖的关系中才能实现自己文化价值的普通商品。1根据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品改编的电影、话剧、电视剧、纪录片等，成为了中外文化消费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学奖与文化产业的联动伴随着大众文化时代的到来而愈加活跃，名导、名演员以及小花絮、小插曲受欢迎的程度也许更胜于名作家、名篇；报道中所提及的这些方面，成为了人们去消费这类文化产品的重要理由。3．3．2曹乃谦：诺奖评委的市场号召力不论诺贝尔文学奖的评价标尺如何惹人争议，它的经济乘数效应毋庸置疑。以本土作家莫言为例，获奖消息传来，在占据各大媒体重要位置的同时，“莫言热”还为2012年的文学市场添了一把火。读者和出版社的热情都空前高涨，一度出现莫言作品空仓告急。在某份畅销书排行榜上，“文学类书籍前35名中，莫言的图书占了32本"2。几乎所有出版过莫言作品的出版社无一不包装加印，加腰封、换版本，精装、平装、电子书统统上市，文学市场因着莫言的获奖呈现一种疯狂的繁荣景象。因此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莫言“以傲人的2150万元版税占领了2012年中国作家富豪榜的榜眼位置"3也就不难理解了。有人说“大富富豪不等于大文豪”4，但莫言叫好又卖座的故事似乎给文学场“输者为赢”的逻辑扇了狠狠一个耳光。然而诺贝尔文学奖毕竟一年只有一个名额，再加上它眷顾中国作家的机率本身就非常小，因此诺贝尔文学奖并非一个常规的图书市场热点。文学奖是遥远的、生硬的的，但文学奖评委是鲜活的、生动的。诺奖评委的倾向和偏好具有推动文学市场的潜力，并且如果这种偏向是与中国本土作家有关的话，那更是一个值得书写的大题目，甚至可以“兑换”成强大的市场号召力。从媒体的报道来看，事实上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上的最终成功也离不开这些国际伯乐的推动，尽管可能并没有立即给国外的译者和出版社带来丰厚的金钱回报。相比莫言原本就拥有的广泛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曹乃谦于2005．2007年在国内出版界受到关注是个特例，与马悦然一一诺贝尔文学奖18位终身评委之一，也是评委中唯一深谙中国文化、精通汉语的汉学家～一的不吝赞赏和极力推介有1邵燕君．倾斜的文学场：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3．2舒晋瑜．“舌尖”领衔，莫言“无敌”，2012年畅销图书综述[N]．中华读书，2012，12(26)：18．3刘仲华，陈一鸣．为什么是莫言[N]．AR日报，2012，12(11)：12．4郭国昌．大富豪不等于大文豪[N]．人民日报，2012，12(21)：16．24 万方数据很大关系。作为一个受到诺奖评委偏爱的中国本土作家，可以说，是马悦然推动了曹乃谦进入公众视野和文学市场。事实上早在80、90年代，曹乃谦就在文坛活跃过一阵子。因为有幸受到汪曾祺的赏识，他的《温家窑风景》系列小说被各类文学报刊转载，好评如潮，部分作品被译介到美国、日本、瑞典等国。虽然成名很早，但原先的作品全部都是自费出版的，这些自费出版的书“就像乡巴佬一样被冷落在偏远的山西农村，一直见不到阳光’’1。曹乃谦的相关报道(包括书评等副刊作品)从总量和持续年份来说并不长，但是非常集中。这些报道都提到了曹乃谦独特的人生履历和他受到汪曾祺、马悦然的赏识的佳话。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熟悉他的文字，但由于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曾说过“曹乃谦和李锐、莫言一样都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人们开始关注他。由于诺贝尔文学奖和马悦然的品牌效应，出版社对曹乃谦的关注也随之升温，通过媒体上曹乃谦的活跃度，可以看到2007年达到了一个顶峰。《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瑞典文版、中文繁体版(马悦然翻译并作序，台湾天下远见公司出版)己于2005年先后问世，而内地出版也被提上日程。2007年初，“曹乃谦短篇小说选《最后的村庄》由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这是曹乃谦在内地首度出书”2，而“《到黑夜想你没办法一一温家窑风景》，也正在出版社手中运作，只等出闺”3。不到半年，曹乃谦“携新书《到黑夜想你没办法》(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来到重庆，这也是他继短篇小说集《最后的村庄》之后在内地出版的第二本书。”4。媒体在报道中称曹乃谦为“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之一”5，而直到2012年，仍然有“传山西作家曹乃谦入选诺贝尔奖复评名单”这样的消息出现，并不乏如《南方日报》这样的知名媒体传播。曹乃谦热红火之际，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面对重庆全国书市上《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的异军突起，有人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出版商的运作，而马悦然为中国文坛开出的空头支票可以休矣：在我看来，被马悦然称为“乡巴佬”、不会说普通话、只会用燕北方言写作的曹乃谦，看起来虽“土”得掉渣，但却是经过了出版商和媒体强势包装之后的“土”。该书的出版和一窝蜂似的炒作与几年前同一出版社炒作出版的另一部小说《狼图腾》的面世和运作过程几乎如出一辙，甚至连封面设计都极为相似。封底是一个个中外名家对该书作者的极尽赞美和无限夸大之辞。⋯⋯⋯⋯我总觉得，如今的文坛，仿佛就像一个到处都在吆喝，吵吵嚷嚷的大型1张隽．乡巴佬曹乃谦[N]．中华读书报，2007，i(10)．2苏静，张彦武．曹乃谦：语言带着莜面味儿[N]．中国青年报，2007，1(22)．3张隽．乡巴佬曹乃谦[N]．中华读书报，2007，I(10)．4丁杨．曹乃谦出书就像嫁女儿[N]．中华读书报，2007，5(9)．5张隽．十问曹乃谦[N]．中华读书报，2007，8(29)．25 万方数据农贸集市，出版商和一些作家就像商贩们联手哄抬物价一样，一哄而上，掀起了中国文坛浮夸风的新高潮。1以上言论虽然只是代表了一种声音，但是如果我们从曹乃谦作品的出版时间和集中报道的时间段和主要内容上来看，似乎确实可以感受到商业运作对文学热点的反作用。在曹乃谦这个案例里，马悦然的“钦点"功不可没，诺奖评委的市场号召力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当代的中国文学市场。四、媒介微观景观：对具体报道方式的探讨诺贝尔文学奖的公布时间一般是在lO月的第一个星期四，有时定在第二个星期四。12月10日是诺贝尔逝世纪念日，当天将在斯德哥尔摩举行隆重的授奖仪式。因此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主要集中在10月到12月这三个月的时间。本研究关注的不仅仅是狭义上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报道，更多的是从广义上来理解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后者还包括当年及历年获奖者的近况(包括社会活动、纪念活动、图书出版和相关文化产业)消息，对获奖者及其作品的书评、文学评论等副刊作品，对诺贝尔文学奖本身以及诺奖与当代中国文学的讨论等等。本研究所选取的四份报纸，从奖项本身到获奖者的生平与作品，再到对文坛的思考，在整体上较为全面地呈现了诺贝尔文学奖这一年度新闻事件。当然由于报纸的性质与受众定位有所不同，因此报道的侧重点也有明显的不同。《人民日报》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机关报，其职能是“积极宣传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积极宣传中央重大决策部署，及时传播国内外各领域信息”2。作为一份严肃的最高级别党报，可以认为报道的态度展示了官方的政治立场；尽管近些年来，诺贝尔文学奖在逐渐脱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严肃的文化事件。从1978年开始，《人民日报》几乎每年都会报道当年的获奖者或者获奖仪式，并或简或详地介绍获奖者生平及主要成就。从数量上来看，《人民日报》对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很少。新世纪以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季，除去2006年、2008年、2010年，报道(包括副刊作品)的数量每年都保持在一到两篇。2012年莫言获奖的相关报道却达到了13篇，并且有两篇位于头版，从海内外各个角度、作品和人品等各个方面解读莫言获奖的文化意义。人物通讯体裁被使用得最多，报道的深度和广度有所增加。但大部分报道的时效性并不强。除了耶利内克(2004年)是在揭晓的第二天及时刊发消息之外，其他都是在揭晓几天甚至更长时间后才进行报道。1唐小林．马悦然的空头支票可以休矣[N]．中国青年报，2007，5(21)．2人民日报社简介[EB／OL]一http：／／www．people．com．cn／GB／50142／104580／index．html，2014．2—26．26 万方数据《中华读书报》是由光明日报、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主办的立足图书出版界、面向全社会的全国性报纸。它是一份在我国颇具影响的文学类报纸，主要刊登文化新闻和出版业界信息，以及文化学术界热点观察、各界读者见解和出版业界深度分析等。正因为其独特定位，因此既有大量的获奖作家作品在中国书业市场情况的消息，也有非常多的新书推介、书评等副刊作品。粗略统计，从2000年到2013年，相关报道有将近500篇，涉及到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有将近60人，非常详细而全面地向读者介绍这方面的情况。从总体风格上来说，《中华读书报》是较为严肃的文艺类报纸。相比其他几份报纸，它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更多了一份对当代中国文学的责任，无论是中国人与诺贝尔文学奖之间的历史恩怨，还是诺贝尔文学奖与当代中国文学发展的最新进程，都体现在了这些报道中。《中国青年报》作为共青团中央机关报，以“推动社会进步、服务青年成长”为神圣职责，是一份以青年为主要读者对象、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全国性综合日报。由于其受众定位主要是青年群体，因此虽然从诺贝尔文学奖报道的数量上来说并没有形成优势，但报道的表现形式比较灵活，消息、通讯、评论这三个报道体裁的篇数相比其他几份报纸显得比较平均；这其中，评论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平。这些评论基本上是时事评论，透过诺贝尔文学奖针砭时弊，作者的观点与视角非常鲜明独特，看后发人深思。《南方周末》以“在这里，读懂中国”为办报宗旨，是中国深具公信力的严肃大报和发行量最大的综合性周报。尽管从全年平均数量上来说，《南方周末》的诺贝尔文学奖报道非常少，但是报道的专题性以及内容挖掘的深度性是其他几份报纸所不及的；对大量奖项相关者的专访，也让它成为了让读者多方面客观了解这一奖项和获奖者的不可多得的渠道。同时，《南方周末》也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与高行健获奖有关》一一这是自高行健于2000年获奖遭到官方“封杀”以来国内主流媒体上发表的唯一一篇相关报道。除了文学本身，《南方周末》还更加关心文学家的内心世界，一直试图从作家的政治立场、知识分子的责任等角度进行深度解读。透过媒介的微观景观，我们发现在具体的写作方式和报道内容上，这些媒体都呈现出一定的特征，主要体现在报道的嘉年华文风和对“诺奖情结”的探讨。27 万方数据4．1报道的嘉年华文风4．1．1作为文学事件的文学奖世界上存在着众多国家、地区性甚至国际性的文学奖项，这些奖项面向不同的作家群体，由不同的评委所选出，存在不同程度的功过是非。可以说，文学奖是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这其中，诺贝尔文学奖以其评选方式的极其神秘性和评选结果的极具争议性，成为当今最具世界影响力的文学奖。在媒体的报道中，这一奖项正在逐渐剥去其主要的文学特质，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文学事件。“我们的时代促生事件。一切都在竞相制造着事件：大字标题和感叹号都是。因为文学生活更多地被记者们，而不是被真正的作家所引导，所以它不能摆脱这一现象。"1文学奖的被事件化意味着，媒体所呈现的诺贝尔文学奖并不是平静的，而是呈现一种嘉年华式的形态，并且充满了戏剧化的意味。嘉年华是英语单词“Carnival"的音译，是起源于欧洲的一种民间狂欢活动。多年以来，“嘉年华”逐渐从一个传统的节日，到今天成为包括大型游乐设施在内、辅以各种文化艺术活动形式的公众娱乐盛会，可以说它代表了一种狂欢文化。考察诺贝尔文学奖的相关报道，我们不难有这样的体会。比如，在诺贝尔文学奖即将出炉的日子里，各类博彩公司的信息便堂而皇之登上了报章，并且成为了预测获奖者的主要消息来源之一。严肃的奖项摇身一变，文学奖猜想成为了最刺激的赌场游戏。相比《中华读书报》喜欢用赔率的数字游戏来猜测诺贝尔文学奖的某种可能性，《南方周末》的一篇讲述诺贝尔博彩背后故事的报道则是更加赤裸裸地展现出文学奖背后的这种商机与疯狂，并且告诉你，这一切和文学事实上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佩特(博彩公司Unibet的公关客户经理一一引者注)对文学并不精通，公司里也没有一个专门针对诺贝尔文学奖的团队。”2当然他也不介意媒体对此投入的热情：“像这样的事情，能得到大量媒体关注，比到底赚了多少重要多了。”3又比如，在这个名为文学奖的文学事件中，事实上众多的相关人士一一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委员会、记者、评论家、出版商、翻译家等等～一都参与到了其中。这些事件的相关者，也如同狂欢节上的游行队伍，各色人物陆续在报道中粉墨登场；这里面还有获奖者的文坛宿怨、政敌和竞争者，甚至还有因此获利的政府官员和房地产开发商。这些相关者在媒体上展示出了纷繁热闹的景象，在最短的时1余中先编译．法国四十位作家论说二十世纪最重大文学事件[J]．外国文学动态，1999，(2)：38．2季星．“从今天开始我要读莫言了”诺贝尔博彩的故事[N]．南方周末，2012，lO(21)．3季星．“从今天开始我要读莫言了”诺贝尔博彩的故事[N]．南方周末，2012，lO(21)．28 万方数据间内把这一事件的话题性和娱乐性推向了白热化。4．I．2作为明星的文学家文学家一旦得到诺贝尔文学家获得者这样一个称呼，在其本身的个人魅力、作品特质、人生理解和艺术的表述之外，更是被媒体报道覆盖以奖金额度、照片、颁奖晚会、闪光灯、标题等符号，在短时间内被打造成一个新崛起的文学明星，即“一个被包装为新闻炒作焦点、出版界卖点和评论界热点的新闻人物”1。就具体的遣词造句和语气上来说，记者偏爱“爆冷"的效果。以报道标题为例，“吃惊”、“冷门”、“黑马”原有不受关注、不被看好之意，有结果出人意料的意味，如“耶利内克让世界吃惊"2、“诺贝尔爱冷门莱辛赢在视线之外”3、“诺贝尔文学奖2008年再出‘黑马’法国‘流浪作家’勒·克莱齐奥折桂”4等；或者用“好奇"、“知者不多”这类词语，突出读者对获奖者的距离感和陌生感，如“一夜春风，莫言扬名：中国人民很激动世界人民很好奇”5、“奥地利女作家耶利内克获诺贝尔文学奖其人其作中国知者不多”6等。通过以上这些词语的使用，文学家获奖就成为了一个具有戏剧效果的事件。这些作家真的是“冷门"或“黑马"作家吗?事实并非如此。“赢在视线之外”的莱辛(2007年)，实际上早在2000年一一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前7年，就有关于其新作中译本出版的报道。7说出人意料，大概是因为莱辛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媒体事先炒作的预测名单之中。赫塔·米勒(2009年)“中国媒体普遍以“爆冷”形容之，美国媒体同样充斥着“赫塔啥”(Herta矾o)的态度"，但事实上“一、她不是无名之辈；二、她不是无足轻重的作家”。8打造文学明星的另一个方式，便是尽力渲染文学家本人及其作品的争议性。以耶利内克(2004年)的报道为例，这是一个能很好地体现各种矛盾于一身的作家，因此在媒体上引起一时轰动。对耶利内克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反应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惊讶：“耸人听闻”、“太离谱了"、“难以置信”。另一种是赞叹：“妙极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具有挑战意识”。赞叹中诸如“勇敢”和“挑战意识”这样的措辞，也从另一方面1王晓路，潘纯琳，肖庆华，蒋欣欣．作为一个文学事件的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四人谈[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3)：131．2马文韬．耶利内克让世界吃惊[N]．人民日报，2005，1(25)：16．3诺贝尔爱冷门莱辛赢在视线之外[N]．天府早报，2007，io(19)：a20．4诺贝尔文学奖2008年再出“黑马”法国“流浪作家”勒·克莱齐奥折桂[N]．文汇读书周报，2008，10(17)．5一夜春风，莫言扬名：中国人民很激动世界人民很好奇[N]．中华读书报，2012，i0(17)：1．6奥地利女作家耶利内克获诺贝尔文学奖其人其作中国知者不多[N]．中华读书报，2004，10(13)．7黄昱宁．又来了，莱辛[N]．中华读书报，2000，3(29)：世界图书．8康慨．赫塔·米勒：典型诺贝尔[N]．中华读书报，2009，10(14)．29 万方数据说明这次颁奖非同寻常。1虽然很快便将年满58岁，但耶利内克从来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无论在政治上，还是文学上，她都争议极大。她是奥地利最著名的左翼作家和女权主义分子，其小说《钢琴教师》(DieKlavierspieI19rin)，由于被拍成了轰动一时的法语电影一一一其主演伊莎贝尔·于珀说，此乃“电影史上最奇异的性爱场景"⋯因而成为她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其中极端的性暴力描写，令人触目惊心。但《纽约时报》的书评人角谷美智子曾于1988年的一篇文章中，批评耶利内克在这部小说中哗众取宠，蓄意制造惊人效果，而且，她对维也纳人阴暗心理的过度描写也不真实。2瑞典学院却对耶利内克不吝赞美之词。《烈欲》于1989年在德国出版，瑞典学院称耶利内克在此书中“把施加于女性的性暴力，描写为我们文化的模板，从而让她的社会分析扩展到了对文明的基本批判”。瑞典学院同时称其剧作“摒弃了传统的对话，转而寻求一种多声部的独白，它虽不适合表现角色，却使来自不同精神和历史层面的声音得以同时发出。"3然而事件的发展并未到此结束。耶利内克能否出席颁奖典礼居然也成为了一个谜，甚至有其他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劝其前往，这样一来报道的趣味性就进一步增加了。德国著名作家、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日前公开劝说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地利女作家艾尔弗丽德·耶利内克，亲自前往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出席定于12月10日举行的颁奖典礼。“我很高兴她能获奖，我也希望耶利内克女士能改变她不会去斯德哥尔摩的初衷，"格拉斯对《德累斯顿早邮报》(DresdenerMorgenpost)说。此前，耶利内克曾一再表示，由于自已患有“社交恐惧症”，她将不会出席颁奖礼。格拉斯说：“以我本人的经验，我敢肯定，这将是一次极其有趣的考验。”44．2“诺奖情结"的探讨有一个事实多少带点刺激性：在诺贝尔文学奖运作了这么久之后，竟然还没有一个中国人获得过它，直到2012年获奖者莫言的出现。张颐武用“宏愿与幽1马文韬．耶利内克让世界吃惊[N]．人民日报，2005，1(25)：16．2康慨．谁爱耶利内克[N]．中华读书报，2004，10(13)．3康慨．谁爱耶利内克[N]．中华读书报，2004，zo(z3)．4王胡．格拉斯力劝耶利内克亲往领奖[N]．中华读书报，2004，10(20)．30 万方数据梦”形容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的关系。1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热情很高，然而百年诺奖中国人的长时间缺席，似乎很令人不快与不甘。因此，关于中国文学与诺贝尔文学奖的讨论一直存在于媒体。这种国人对诺贝尔文学奖的复杂心理在媒体上被概括为“诺奖情结”，这一情结也体现在了报道的方方面面。“诺奖情结”的出现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综合国力进一步增强，与此同时科教文卫事业也快速发展。在成为GDP大国、贸易大国之后，我们忽然发现，引以为豪的华夏文化却似乎处于世界的边缘，俨然“文化小国”。这种强烈的反差引起了国人的焦虑甚至挫败感。所以，国际性文化大奖成为了缓解甚至治愈这种焦虑症状的良方，事实上我们也曾经多次在这些方面获得殊荣，比如捧回戛纳电影节、柏林电影节等世界知名电影奖项的中国电影《红高粱》、《霸王别姬》，比如震撼古典乐界、夺得空缺15年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的天才钢琴家李云迪等。但追求永无止境，“世界第一”和“世界之最”的呼声越来越高，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项级象征的奥斯卡和诺贝尔，才会越来越成为国人的渴望，于是这种“紧紧关注”、“苦苦追求”和“深深失望"2在时间和空间上交织在一起，“情结"也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4．2．1两种贬低：“质疑”与“不以为然"“贬低”诺贝尔文学奖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从评选标准和评选结果上“质疑”这一奖项，在地域差别、政治偏见和语言障碍等方面寻找中国作家不能获奖的原因。在《诺贝尔文学奖之偏颇》3一文中，作者就从这三个方面探讨了诺贝尔文学奖的局限性和不公正性。《谈谈诺贝尔文学奖》4是漓江出版社推出《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之际的一篇介绍性质的副刊作品，但除去开头和结尾文章本身主要是在讨论诺贝尔文学奖本身。它对于历年获奖作家明显的北欧、西欧地域倾向做了详细的探讨，并且指出影响评选的重要因素是语言以及思想、感情的隔阂，认为评选者缺乏高瞻远瞩的大批评家眼光，对广袤的亚非、拉美地区的优秀文学态度冷漠。这事实上是《人民日报》第一次就“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诺贝尔文学奖"这个问题进行公开的讨论。针对2002年凯尔泰斯的获奖，有评论认为政治因素在评选中功不可没：诺贝尔文学奖似乎不仅仅是一项文化评奖，它对有反叛情结的、或者说具有反叛精神的、流亡的作家似乎有很大的倾斜，因此中国作家获奖具有很大的障碍。1张颐武．宏愿与幽梦：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J]．外国文学，1997，(0S)．2王崴．奥斯卡与诺贝尔[N]．中国青年报，2004，3(2)．3李新烽．诺贝尔文学奖之偏颇[N]．人民日报，1997，i(24)：7．4李文俊．谈谈诺贝尔文学奖[N]．人民日报，1986，6(30)：7．31 万方数据总之，在这一类的评论文章中，作者认为怎样使文学奖的评选和办法做到不问国籍、不问政治态度，不问地域出身，真正做到“只论贡献大小”，这是人们必须考虑的问题。“如果对一个人口众多、历史文化悠久、正在崛起和强大的亚洲，‘公正’的评委们仍然视而不见，那么，地下有灵的诺贝尔老人一定也会感到不安。"2另一种“贬低”诺贝尔文学奖的方式是对这一奖项采取“不以为然”的态度，认为评委的判断仅是一家之言，衡量文学高低优劣的绝对标准并不存在。“我们没有必要把诺贝尔文学奖看得过重，更没有理由把夺得诺贝尔文学奖视为登上世界文学高峰的同义语。"3一个典型的观点是“当代中国作品的缺席不是中国文学的缺憾，而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缺憾”，而“如何科学评价当代中国文学，诺贝尔文学奖力有不逮”4。因此，我们没有必要时时刻刻紧盯着诺贝尔文学奖，并且这个奖项的国际影响并不代表它的世界级权威，也对判断中国文学水准的高下没有必然关系。在一篇对诗人余光中的专访中，尽管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探讨仅占了十分之一的篇幅，但“不要把诺贝尔奖看作世界文学奖"这个观点被单独提出来成为了这篇报道的标题：我觉得中国人要自信一点，不能因为瑞典人说你不好你就不好了。他们的话没有这么重要。同时我觉得，我们对诺贝尔奖也不要那么看重，我一直的看法就是不要把诺贝尔奖看作世界文学奖，把它当作西方文学奖就比较好一些。因为它主要就是给西方语系的，偶尔给东方。世界有十几亿华人，华人作家遍布世界各地，应该有我们自己的一个大奖。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评奖标准，而不一定要靠18个瑞典老头在那里指指点点。5这种“不以为然"事实上也被人诸多诟病，比如就有人反驳余光中“诺贝尔文学奖怎么不世界了”6。其实也可以将“不以为然"理解为对上文中提到的“质疑"所采取的态度与行动：既然它存在这些显而易见的缺陷和偏向，那么中国文学何必要将其视为绝对的权威呢?如果说“质疑"是从评选标准上来“破"，那么“不以为然"就是从权威本身上来“破”；并且认为只有打破这种“权威”，中国文学才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1徐虹．中国作家寻找凯尔泰斯[N]．中国青年报，2012，10(12)．2李新烽．诺贝尔文学奖之偏颇[N]．人民日报，1997，1(24)：7．3李文俊．谈谈诺贝尔文学奖[N]．人民日报，1986，6(30)：7．4廖言．中国文学：走好自己的路[N]．人民日报，2009，12(29)：20．5叶炜．余光中：“不要把诺贝尔奖看作世界文学奖”[N]．中华读书报，2008，4(30)．6李岳伍．诺贝尔文学奖怎么不世界了[N]．中国青年报，2003，9(18)．32 万方数据4．2．2两种安慰：“擦肩而过”与“提名"尽管对诺贝尔文学奖充斥着各种“质疑”和“不以为然”的声音，但是毕竟在2012年之前并没有出现一位中国本土的获奖者。因此媒体便努力寻求国人与诺贝尔文学奖之间的种种联系。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已经逝世的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尽管他们自身的光芒已经足够耀眼，文学成就已经足够载入史册，但每当诺贝尔颁奖季，他们仍然会因为这一奖项的缘故而在公众的视线中热闹一番。鲁迅、林语堂、沈从文、老舍、胡适⋯⋯老作家以这样的方式被媒体推到人们面前，“如果××没死，他当年就能得奖"的论调不断；至于真真假假，虽然媒体或许也和读者一样并不知晓实情，但是他们知道，“我们曾经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这件事儿，必须时不时拿出来说一说。这种“擦肩而过"的报道，带给了国人些许精神上的安慰。鲁迅、林语堂、沈从文大概是这类报道中的“常客"了，而鲁迅婉拒诺奖更是为媒体所津津乐道：在历史上，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作家的几度擦肩而过⋯⋯广为人知并有文章记录的第一位可能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是鲁迅先生。当时，诺贝尔奖派出专员到中国来了解情况，最后有意把奖颁给鲁迅。但是鲁迅婉拒了这个荣誉，并且说：不要把这个奖给中国作家，如果给了，他们可能自我膨胀。在鲁迅写给台静农的一封信里，可以找到相似的表述，他说：“我觉得中国实在还没有可得诺贝尔奖赏金的人，瑞典最好不要理我们，谁也不给。倘因为黄色脸皮的人，格外优待从宽，反足以长中国人的虚荣心，以为真可以与别国大作家比肩了，结果将很坏。”鲁迅是极度具有自省意识的伟大作家，他的一生都在战斗、在批判，因而对当时的中国文学给出这种冷静判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这并不妨碍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作家继续接触。这第二个作家便是林语堂，可惜只是入了围，在最后审读讨论他的作品的时候，结论是深度不够，因此落选。此后是沈从文。赵白生介绍说：“我查了档案，1988年确实已经准备把奖给沈从文了，这个奖一般是在10月份宣布，可惜沈从文早此一步去世了，从而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1老舍是否曾经与诺贝尔文学奖近距离接触，由于瑞典学院的文档并没有解密，因此至今还是一桩公案。但是媒体从各种角度欲证实其真实性：关于老舍是否曾经差点获得诺贝尔奖，正是这样一个人们“健谈”了20多年的话题。这个话题，无疑是经“口述"而来，并已由“口述”写入了“正史”。1张健，王义鹏．当代文学不妨沉着前行[N]．人民日报，2012，12(4)：20．33 万方数据6日，记者就此事采访了舒乙先生。他再次肯定了老舍先生获诺贝尔奖的说法。他确证说，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具体年份待查)，El本老舍研究会会长藤井荣三郎曾专程到中国向老舍先生的家属透露这一情况。舒先生后来几次请藤井先生提供书面材料，也托一些去日本的同志查找相关资料，遗憾的是由于不是专人负责，一直没有获得证据。舒乙先生说：“我听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都提到过这件事情，从口头上来说应该是确证了，问题只是缺少相关文献。要是有一笔基金，派专人到日本去，肯定能找到这些材料。”2如果说这类报道算是在考据上面下了一番苦心、期待结论的正确性的话，那么还有一类“提名”报道，尽管也可以理解为在寻找着某种可能性，但是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着其他的动机。比如李敖的“提名"就是与他的社会活动和小说热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引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先生李敖刚走完‘神州文化之旅’没三两天，这一年度盛事(指诺贝尔文学奖一一引者注)就粉墨登场了。"3《北京法源寺》是他创作的惟一一部小说，但他却因为这部小说而获诺贝尔奖提名，就不能不引起读者对这部书的好奇心。此外，中国目前尚未有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文学家，这一直成为文学界、媒体和读者共同关注的话题，当得知一个华人获得提名，读者心中的诺贝扣睛结再度被点燃，这部小说的受宠应是题中之义。自从上月中旬传出李敖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之后，他的这部“旧作’’(指《北京法源寺》——引者注)焕发了新的生机，成为了图书市场上的抢手货。目前，该书在北京图书大厦已经脱销，包括收录这部小说的《李敖大全集》(20本)中的第一本也没有了库存。⋯⋯据了解，目前惟一拥有该书版权的中国友谊出版公司，曾在1998年出版过此书的单行本，后叉出版了收有该小说的《李敖大全集》，市场反响良好。在李敖未获提名之前，他们就已开始了这部小说的重印工作。由于此前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仿照1998年版的盗版书，这次重印在内文版式、封面、纸张等方面进行了重新设计，追求装帧的典雅古朴。4那些闹剧一般的“提名”暂且不提(如安徽诗人叶世斌被推举为候选人5)，我们看到还有很多当代作家被“提名”，如莫言、王蒙、曹乃谦等。但是这些报道的可信度需要打个问号，很多时候报道自身甚至都是矛盾的：1傅光明．E1述史VS．老舍差点获诺奖[N]．中华读书报，2005，9(7)．2翁昌寿．老舍曾获诺贝尔奖一事扑朔迷离舒乙说在日本就能找到相关材料[N]．中华读书报，2000，8(9)：要闻．3孤云．诺贝尔“春节联欢晚会”[N]．中国青年报，2005，Z0(10)．4周英峰．一部旧作让李敖成为本届“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北京法源寺》即将重印上市[N]．中华读书报，2000，3(8)：要闻．5李清．安徽诗人获诺奖提名，闹剧而已[N]．中华读书报，2008，9(10)．34 万方数据昨日。有不少媒体转载同一条消息称：作家曹乃谦进入诺贝尔文学奖复评名单。业内人士认为，提前暴露入围名单不符合诺贝尔文学奖的传统，质疑该消息的真实性：曹乃谦本人昨日在邮件回复中称，自己是从网上看到的说法，未接到相关通知或是邀请。此外，有网友指出，较早发布这一消息的，是朔州市委宣传部主管下的朔州新闻网，而曹乃谦正是朔州市应县人，与曹乃谦同籍。对此，新浪网昨日发布消息称，经与山西省委宣传部、山西朔州应县宣传部核实，对方均称不知情。1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日前宣布，他们将正式宣布提名中国当代作家王蒙参加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评选。据悉，这也是该会连续四年提名王蒙先生参加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jo．2与媒体穷追不舍的猜测相比，那些被“提名"的作家反倒显得比较冷静，这一现象颇为有趣。“这些作家早已看开甚至持排斥态度，比如莫言曾表示，‘中国作家对有关诺奖的提问深恶痛绝’；比如有人问余华是否对诺奖感兴趣，余华的回答是‘外国人都不知道我是谁。’’’3中国的著名作家对诺奖话题讳莫如深，或许和诺奖有可能给自身带来无边非议有关。4．2．3有益的延伸：对当代中国文学的反思虽然“诺奖情结”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化的表达，但也应该看到它对当代中国文学进行了有益的延伸性思考，对当代中国文坛存在的问题作出了一些反思。随着对诺贝尔文学奖及其获得者的认识越来越深入，从自身着手思考中国文学无缘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媒体的这种反思呈现出了客观、专业的一面。媒体的反思主要体现在翻译、国内文学奖、版权意识以及作品本身等四个方面。马悦然在媒体上多次公开谈到“中国人为什么没有评上诺贝尔文学奖”这个问题。他认为原因在于“过去国外对他们(指鲁迅、闻一多、茅盾、巴金、艾青、沈从文等20．40年代的一批作家一一引者注)不了解，因为他们的作品很少被翻译成外文出版，即使翻译了，译本也很差"，但随着中国的文学作品正在世界范围内受到人们的重视，“相信今后十年内，中国一定会有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4国内学者屠岸也认为迄今为止中国作家还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翻译不行”，同时“中国的作品推广到外国去的太少了”5。1传山西一作家入选诺贝尔奖复评名单[N-I．南方日报，2012，4(27)：A14．2徐虹，郭晓明．王蒙又获提名，这是一件微妙的好事[N]．中国青年报，2003，7(22)．3韩浩月．还有多少人惦记着诺奖[N]．中国青年报，2011，7(21)：9．4顾耀铭．马悦然教授谈诺贝尔文学奖[N]．人民日报，1986，11(4)：7．5张贺．“带着理想去翻译”[N]．人民日报，2010，12(3)：12．35 万方数据有人“分析了国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后就说，他们还没有发现哪一位诺奖得主是通过他们国家拿巨奖来刺激他们创作积极性的。”1尽管对“重赏之下，必有佳作”这样的理念持怀疑态度，但是不得不说，提升国内文学奖的质量依然是商业时代维护文学尊严的重要方式之一，希望国内目前名目繁多的文学奖能够真正承担起自己的职责。“不得不说，一些民间奖项在需要的时候承担起了对文学的责任，开始有意识地对文学进行包装，提升文学在大众心目中的位置。在他们的获奖名单中，有名至实归的文学大家，也有坚持本色写作的民间高手。"2出版商之间的版权之战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我们感到欣慰的是这种版权意识正在甚至已经影响了读者的观念，最有名的案例是《百年孤独》在中国的版权案。1967年《百年孤独》问世，1984年引入中国，然而直到2011年才由国内某出版商斥巨资引进版权，中国读者终于从马尔克斯“死后150年都不授权中国出版其作品"的魔咒中解脱了出来；更好的阅读体验，带动的是文学市场，甚至文学本身。最主要的是，中国文学要更加专注于自身，努力出现好的作家作品，走好自己的路。如何走自己的路?有人认为“对中国的改革、开放自觉认同、积极投入，也就是具有民族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的那部分中国当代作家，即便不一定直接以改革、开放为自己的创作题材，不一定以自己的作品去直接推动什么排除什么，只要能潜心地进行非觅捷径的艰苦跋涉，首先为中国读者创造出美的作品来，我想，最有希望堂堂皇皇的走向世界各种文学的读者的中国作家，也许倒是他们中的佼佼者。’’3也有人看到诺奖所青睐的中国作家的“似与不似、变与不变之处一一乡土传统与文学语言就是两个最好的观测点”，因此要坚守文学传统，写出自己的风格，写出中国的风格：“中国的历史与文学就更应有自信的底气，就更应有勇气坚守自己的文学传统、坚信自己对文学的感觉、坚持自己甄别文学的标准。不人云亦云，不随波逐流，不因无奖而失落，不因得奖而癫狂。”4在做好自己的同时，不妨走出去，“在这方面，无须韬光养晦，更不能自损自贬，必须善于表达当代中国的文化深度，积极主张和传播自己的美学口味，做一些对世界文学有创意、有实效、有影响的工作”5。除了以上这些之外，还有针对大学中文教育、驻校作家等方面的思考，不一而足。虽然诺贝尔文学奖可能在短期内并不会垂青第二位中国作家，但是我们如果能够从这个方向着手去接近更好的文学，那么诺贝尔文学奖对中国文坛来说还是非常有启迪意义的。1梅国云．i00万能否弄出个诺贝尔文学奖来[N]．中华读书报，2008，11(26)．2韩浩月．中国式文学评奖的尴尬[N]．中国青年报，2006，4(18)．3刘心武．中国作家与当代世界[N]．人民日报，1988，3(8)：5．4张健，王义鹏．当代文学不妨沉着前行[N]．人民日报，2012，12(4)：20．5赵丽宏．勇于表达中国人的文学口味[N]．人民日报，2013，3(1s)：14．36 万方数据4．3以莫言获奖报道为例：一个魔幻现实主义故事4．3．1聚光灯下的“新星”莫言2012年，瑞典学院宣布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中国作家莫言。消息发布后，《新闻联播》插播即时快讯，以“最新消息”的形式第一时间播报了这一新闻，称“莫言成为有史以来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莫言获奖属于历史性的突破，并且由于其属于中国主流作家，其文学造诣在中国受到广泛认同，他的获奖使得媒体对这一奖项的报道增加了更多丰富的本土材料。这位行事低调的获奖者被置于媒体的聚光灯之下，从获奖猜测到挪威领奖，关于他的各种消息不间断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之上，新闻报道呈现出信息爆炸之势。莫言的获奖理由是“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将民间故事、历史事件与当代背景融为一体”1。而这些媒体报道也颇有莫言笔下魔幻现实主义的意味，充满了光怪陆离、荒诞恍惚的神奇现实。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便以一系列乡土作品活跃于文坛的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传来之后受到媒体热捧，俨然一个突然崛起的“新星"。“在中国内地，莫言登临次日绝大部分市场化报纸的封面，配以五花八门的大号标题，全民的兴奋之情，昂扬之心，自豪之意，跃然纸面。”H‘他的笔名、真名、作品以及各类传闻轶事都开始被人津津乐道，甚至连小时候‘掉过粪坑，相貌奇丑，喜欢尿床’等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3这种激动的情绪或许可以理解：哪怕获奖前和获奖后莫言的写作未有颠覆性变化，人品与文品也不至于判若两人，但毕竟这个国人(特别是很多作家、文学爱好者)惦记多年的大奖咣当一声落到自家人头上，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激动、狂喜、亢奋等容易让现实充满魔幻色彩的情绪再怎么蔓延也合情合理。4正如明星红毯走秀一般，平日“粉灰相间的条纹衬衫、卡其色便装西服”5的莫言领奖时穿什么，这个话题受到了媒体的关注。莫言女儿表示父亲己备好燕尾服，而有热心网友为莫言做了穿燕尾服、唐装、长衫、中山装和汉服的“效果图"，放到网上供大家自由讨论。关于燕尾服，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解读有人调侃，话题的娱乐性十足。从媒体的报道中，我们看到一切与莫言相关的东西都在升值：1刘硕良主编：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和获奖演说(下)，桂林：漓江出版社，2013：737．2康慨．一夜春风，莫言扬名[N]．中华读书报，2012，10(17)：4．3蒋芳．莫以文学名义消费莫言[N]．人民日报，2012，10(18)．4与畴．热闹经营诺奖平常心读莫言[N]．中华读书报，2012，11(7)：9．5李舫．希望把对我的关注变成对中国当代文学的热情[N]．人民日报，2012，10(19)：7．37 万方数据有报道称莫言10年前的手稿飙升至120万元：签名书在网上加价售卖，例如《透明的红萝卜》要价已达10万元：家乡要重修莫言文学馆，发展红高梁文化旅游⋯⋯更多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也在借他炒作。网店出现特别标注“莫言故乡"的“高密火烧"和烤鸡；某白酒网站打出广告语称“莫言作品多有对中国白酒的描写，可以说，白酒是他文学作品里的一种文化象征’’：有人甚至表示要送他一套京城黄金地段的别墅；一个知名房产商为莫言在京买房算账并预测明年房价上涨，另一个也挺知名的房地产商曝光几年前与莫言吃饭：甚至还有北京之外的若干个楼盘大打莫言牌，实在无牌可打的则开始分析“如果莫言携750万来重庆买房，哪些楼盘又将入选?”1这番热闹景象的背后，是莫言作为一个巨大的传媒符号被包装、加工、贩卖，“莫言热”并不等同于“文学热”。正如莫言是否该穿燕尾服去领奖的讨论，到最后“人们似乎又陷入了新的困惑，无论是长衫或汉服，若莫言穿于身上，与其说是去领奖，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行为艺术，怎么看怎么别扭”2。和媒体的狂热形成鲜明对比，获奖后的莫言本人面对媒体所展示出的宠辱不惊让人折服。面对记者们的穷追不舍，莫言并没有在得知获奖后立刻在聚光灯下现身：“我要跳出来就成了滑稽剧了。”34．3．2后莫言时代思考诺奖与中国文学莫言获奖这一事件虽然被娱乐化了，但它本身是一个文学事件；尽管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这些新闻中读者似乎能感受到文学本身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曾经不少汉学家、翻译家得出的讨论结果之一，是“原因可能不在文学本身，而在于文化差异和语言鸿沟，在于中国当代文学未被世界真正理解与认识”4。莫言的获奖，媒体纷纷将其解读为中国文学的被认同。“实至名归”、“中国当代文学价值重估"、“东半球文艺复兴梦”⋯⋯光是看这些报道的标题关键词，就足以感知莫言获奖在文艺界引发的对中国文学被认同以及走向世界的强烈自豪感。中外文艺界、评论界的各类人士，也纷纷在媒体上露面，表达了对莫言获奖的祝贺以及对中国文学的祝贺：朱伟(《三联生活周刊》主编)：祝贺莫言获奖，说明瑞典文学院认可了他对中国人生存方式、中国之人性的剖析深度，这是对中国文学辨识度的承认。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这是莫言每年不遗余力的成果，有作品的广度，才有作品的深度。确实应该感谢那些把莫言的作品传4番4,J世界各地的译者，尤其应感谢陈安1蒋芳．莫以文学名义消费莫言[N]．人民日报，2012，io(1s)．2郦亮．莫言领奖穿什么[N]．现代快报，2012，n(1s)．3兰传斌，杨芳．我一直站在人的角度上写人[N]．中国青年报，2012，lO(12)：i．4张健．耳边响起驼铃声[N]．人民日报，2012，8(30)．38 万方数据娜，应该说，安娜的优秀翻译，为获奖奠定了直接的基础。1陈晓明(文学评论家)：过去西方承认的主要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古典文学，最多到现代，而对中国当代文化和当代文学一直存在抵触和偏见，通过莫言的获奖，西方将会有一个更加开放的姿态来接受当代中国。对于中国人而言，我们一直在寻找文化上的肯定，这次诺贝尔文学奖颁奖给莫言，是对中国当代文学客观的肯定。2林恪博士(荷兰汉学家。当代中国小说最主要的荷兰文翻译家之一)：我希望，这个奖能让更多的西方读者去发现他的作品，发现中国的其他文学作品，并能欣赏中国文学本身的艺术特色。那么，也许“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还是有道理的。3在“诺奖情结”随着莫言获奖渐渐淡出媒体和公众视线之后，后莫言时代的中国文学将何去何从?诗人欧阳江河说得好：无论对作家还是读者，今晚过后，对诺贝尔文学奖太热的关注，种种压力，不正常的炒作、期待，甚至是谩骂，都一次性地排解掉了。鉴于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规律，10年之内一般不会再花落中国，这也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文学不会再被诺奖“绑架”。这对汉语写作来说是一件好事，大家可以认真地来讨论作家和作品，关心文学本身，而非某个奖项，“不再过多讨论诺贝尔文学奖，它被冷落，这对文学是一种最大的解放”。4在讨论中国当代文学今后的发展时，或许可以远离诺贝尔文学奖这个叙述背景，埋头走自己的路；当然也有可能依然与诺贝尔文学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比如期盼下一个“莫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诺奖情结”能否终结仍然是个未知数。不过，倒是有记者道出了这种紧盯诺贝尔文学奖的疲态：十余年来，我们年年刊发诺贝尔奖的预测报道，今年似乎最没必要。我们不必猜测莫言能否获奖，因为他去年得了。我们也不必分析北岛能否获奖，因为莫言去年得了。我们宁愿加入斯瓦特山谷的女童们，一起为勇敢的巴基斯坦小姑娘马拉拉·优素福扎伊祈祷：请把和平奖给她这并不意味着文学不重要，而是因为去年的喧嚣让我们意识到。存在着比文学更重要、更紧迫的东西。有恃无恐的塔利班精神在进逼——即使在没有塔利班的地方，也嗅得到塔利班的味道，看得见那野蛮的、不宽容的、仇视女性的思想，像霾一样在漫延。5这样的报道写法，还颇有几分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1董阳，刘仲华．只写想写的，他就是他自己[N]．人民日报，2012，10(12)：4．2董阳．中国当代文学走入世界[N]．人民日报，2012，10(13)：3．3林恪．思考“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N]．中华读书报，2012，lO(17)：4．4徐百柯．以独特见解透视独特世界[N]．中国青年报，2012，lO(12)：6．5康慨．诺贝尔文学奖笃定明天揭晓[N]．中华读书报，2013，10(9)：8．39 万方数据五、结论“诺贝尔把自己的理想熔铸在遗嘱之中，而获奖作家则在精神气韵上与诺贝尔神交。他们用如椽的大笔，在自己的作品中高扬着‘理想主义’精神，使诺贝尔的追求薪尽而火传，永不止息。”1瑞典学院坚守着理想主义的文学标准，在这一奖项内部生成了一个极其自律的文学场。虽然“理想主义”的含义一直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产生变化，但是我们可以将这种阐释的变化看作文学场内部为了其文学标准所做的重要努力。与此同时，具有神秘色彩的评选过程，连同这一过程的最终结果一道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独立性、独特性和权威性的特质，带来巨大的文化价值。然而，我们发现这一奖项似乎并不像评委们声称的纯粹文学性，恰恰相反，它被置于各种权力场下，在政治、商业和文化等方面处于联结和斗争之中。这项研究可以从文学的社会性这一角度出发，以文化研究的视角探究文学和文学奖项的内部世界；当然也可以使用媒介放大镜这一工具去发现文学场与其他场之间的关系。我们发现，处于权力场之中的文学场呈现出的是一种倾斜的面貌，主要体现在这一奖项流露出的政治姿态和政治偏见、在大众文化语境下的娱乐意味以及市场号召力之下商品逻辑的全面侵入；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性和文学本身被挤占到了媒体的角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陪衬。媒介的微观景观，发现在报道方式上，媒体呈现出嘉年华式的报道文风，文学奖作为一个热闹的文学事件而存在，文学家作为热闹的明星而存在，整个事件充满了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这种动态性使得文学奖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便于制造报道的接二连三的高潮。在报道内容上，国内媒体热衷于探讨“诺奖情结”，主要体现在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质疑”或“不以为然”两种贬低上，以及对于国人“擦肩而过"的遗憾与获得“提名”的振奋上；与此同时作为“诺奖情结’’的有益的延伸，媒体也对当代中国文学进行了反思。2012年的莫言获奖报道，是印证以上观点的很好的案例。近些年的报道在反映奖项和获奖作家方面，也在努力做到客观、专业、全面。应该说当下并不是文学的最好时代，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文学取得发展的好时机。以莫言获奖为契机，文学逐渐回归公众的视野，无论对于媒体自身，还是文艺界和普通读者来说，都具有积极意义。当然，报道也存在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报道数量较少、内容存在雷同，语言上具有明显的倾向性等。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样本依然偏少，尤其缺少都市报、晚报的系统性数据，1陈春生，彭未名．荆棘与花冠——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回眸[M]．武汉：武汉出版社，2000：30．40 万方数据同时对新媒体和网络媒体的关注也比较少。在今后的研究当中，可以增加样本的数量，同时增添都市报、晚报以及新媒体、网络媒体方面报道的新情况，以期提高研究的全面性。41 万方数据参考文献【1】陈春生，彭未名．荆棘与花冠一一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回眸[M]．武汉：武汉出版社，2000．121包亚明译．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一一布尔迪厄访谈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3】【法]皮埃尔·布迪厄，【美】华康德．李猛，李康译．实践与反思一一反思社会学导引[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41张意．文化与符号权力一一布尔迪厄的文化社会学导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5】[法]布迪厄．刘晖译．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61邵燕君．倾斜的文学场：当代文学生产机制的市场化转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71[瑞典]伯根格伦著．孙文芳译．诺贝尔传[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3．【8】[英]乔治·奥威尔．政治与文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9】覃召文，刘晟．中国文学的政治情结[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lOl刘硕良主编．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和获奖演说(下)[M]．桂林：漓江出版社，2013．【11】[美]尼尔·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21姚金．2001．2009诺贝尔文学奖分析[D]．开封：河南大学，2010．【13】朱希祥．“理想主义"的展现与演化一一试论一百年来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原则的基本精神[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1)：35．42．【141余中先编译．法国四十位作家论说二十世纪最重大文学事件[J]．外国文学动态，1999，(2)：34．38．【15】王晓路，潘纯琳，肖庆华，蒋欣欣．作为一个文学事件的诺贝尔文学奖一一诺贝尔文学奖四人谈[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3)：129．135．【161张颐武．宏愿与幽梦：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J]．外国文学，1997，(05)：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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