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胡克斯的对话体诗学 6页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贝尔·胡克斯的对话体诗学周春(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北京100024)摘要：贝尔·胡克斯是当代美国文化研究领域最重要的理论家之一。她在理论和批评话语建构方面都有着独特的贡献，其中最有特色的是其对话体批评话语。这种“游走”于主流话语与非主流话语、标准英语与黑人口语、学术话语与大众话语之间的边缘性话语策略，颠覆了西方主流独白性的话语言说模式，有效地改写、修正、补充和完善了主流文学批评话语。关键词：贝尔-胡克斯；对话体；复调；边缘话语；主流话语；诗学[中图分类号]1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6539(2008)12—0034-06TheDialogicalPoeticsofBellHooksZhouChun(Beiji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Beijing100024，China)Abstract：AsoneofthemostimportanttheoristsinculturalstudiesinAmerica，bellhookshasmadespecialcontributiontotheworldintheconstructionofboththeoryanddiscourse．Dialogicaldiscourseofcriticismisthemostdistinctivefeaturesofhercriticaldiscourse．Asas~ategyofperipherydiscourse，herpolyphonicdiscoursegoesbetweenmanyvoices-majoritydiscourseandminoritydiscourse，standardEnglishandvernacularpatois，academicdiscourseandmassdiscourse．Asaresult，thispolyphonicdiscourseoverthrowsthemonophonicdiscourseofmajoritydiscourseandrewrite，enrichandperfectthediscourseofmajoritydiscourse．Keywords：hooks；dialogicaldiscourse；polyphony；peripherydiscourse；majoritydiscourse；poetics作为挑战普适性话语的边缘批评，美国黑人的、独白性的言说方式，代表了黑人女性主义批女性主义批评在理论和话语的建构方面都取得了评话语进行身份探究的尝试。黑人女性主义的对令人瞩目的成就。既是黑人又是女性的身份，使话体言说方式，在佐拉·尼尔·赫斯顿和艾利丝·沃黑人女性在一个由白人男性主宰的世界中面临着克的文学表述中得以发展和延续，而在文学和多重压迫。这种多重边缘身份使得她们在日常生文化批评话语建构中，则最为集中地体现在贝活中，常常跨越种族、性别、阶级等多重界限，尔·胡克斯的诗学话语建构中。从而在一个可以越界的位置上说话，形成了她们特有的声音：一种越界的批评模式——对话体批一、哲学基础与文化渊源评。所谓对话体批评，在本文中指的是一种主流话语与非主流话语、标准英语与黑人口语、学术在影响深远的《文化研究导论》和选本《后话语与大众话语互相混杂、互相对话的话语言说殖民批评》中，胡克斯都被作为当代重要理论家模式。这种对话体批评话语打破了主流话语单一予以推介，其在政治和文化批评界的重要地位可本文获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院级项目资助。[收稿日期]2008—8—29[作者简介]周春(1975～)，女，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讲师。34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见一斑。而作为当代美国黑人知识分子的重要代乎涵括了我们对于事物理解的方方面面，如精神表之一，其诗学理论和观点在中国的研究可以说与肉体、感情与理智、艺术与科学、男人与女人是尚处于空白。因此，对其诗学思想的探究也成等。因此，非洲哲学中一个中心主题是，世界是为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课题。根据一个这样的原则组成的：即不同的对立面如贝尔·胡克斯生于肯塔基，l973年毕业于斯何和谐共存和相互作用。因此，整个世界基于矛坦福大学，获学士学位。1983年获加利福尼亚大盾的基础之上，这些矛盾又能相互作用，形成对学哲学博士学位，如今是纽约城市大学知名英立的统一体(Kamalu，l990)。而这些对立面语教授。1981年，她出版了在当代女性主义理论则被欧洲哲学分裂开来，成为两极分化的对立发展中具有重要意义的著作《难道我不是一个妇面。女吗：黑人妇女和女陛主义》(AinIawoman：非洲裔美国语言学家史吉内瓦·史密瑟曼BlackWomenandFeminism)。然而，虽然她被(GenevaSmitherman)(转引自Awkward，普遍认为是一个女性主义思考家，她的研究却涉1989：10)在讨论传统的非洲世界观时，认为应及到性别、种族、教育及当代文化研究中最为重该将对立的双方，如黑人文化因素与西方宗教、要的一个方面：大众传媒的表征意义。其关于电词语、艺术系统统一到一个特别的范式中。史密影研究的《黑色外表：种族与表征》、《违反文瑟曼认为，在黑人文化中，“精神与物质两方面化：抵抗的再表述》等著作从跨学科的文化研究从根本上是统一的⋯⋯(其中)精神领域占优入手，呼吁人们对大众文化中的黑人形象进行批势。整个宇宙本质上是等级的⋯⋯虽然这样，但判性的思考。可以说，胡克斯的文化诗学成为对各种方式的存在对于维持它的平衡和节奏是必不种族和性别文化政治研究的一个重要例证。可少的⋯⋯因此，我们有‘对立双方’相作用的在批评话语的建构方面，胡克斯同样做出了范式，即：对立双方形成相互依存的、相互作用独特的贡献。她采用了一种学术话语与非学术话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产生一种既定的现实所必需语、标准英语与黑人方言混杂和对话的边缘性表的”。述模式，完成了对主流普适性话语的抵抗。这种这种对立统一的观点对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文对话体批评话语模式，成为黑人女性批评话语建学批评产生了深远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构中最有特色的部分。然而，胡克斯的这种对话人女性主义批评的认识论正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体的批评话语，除了其产生的现实语境外，还有上的。当代许多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都认为，黑着独特的哲学基础和文化渊源。美国黑人女性主人女性主义批评的认识论基础是“既／又”的宇义文学批评，从很大程度上体现了美国黑人女性宙观，而非来自西方传统中的二元对立观点。如对非洲传统文化精神的追寻。这种批评理论对美帕特里夏·希尔·柯林斯(Collins，1990：212)曾国黑人女性文学的性质、功能、艺术表现形式及指出：这种对关联性的信仰以及将对话作为适当其与现实和语言的关系提出了有别于主流文学批的方法论标准有着其非洲中心的根源。与西方二评理论的观点。对于这种“异质性”，我们可以者取一(either／or)的二元对立主义思想相反，从它的非洲哲学渊源这个角度得到一定的解释。传统的tP~tl世界观是寻求和谐。没有这种重新语境化的理解，我们就无法真正理胡克斯的诗学观同样建立在对西方非此即解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同样也无法彼的二元论的批判以及传统非洲世界对立统一世真正更全面、深入地理解胡克斯对话体的批评话界观的基础之上。她在解释黑人女性受压迫的根语模式。源时，说道：“非此即彼的二元论思维方式，这哲学思想是非洲传统文化中一个重要的组是西方社会所有统治制度的核心部分。”(胡克成部分。在古代非洲哲学思想中，一个核心问题斯，200l：36)因此，存在于西方世界的性别就是整个世界是和谐共存的，是在所有事物的对主义、种族主义和阶级主义主要是受到西方哲学立面的相互作用中发展的。这种思想即“对立统影响的压迫形式。在美国社会，所有形式的压迫一”(ConcertofOpposites)。这种对立面，几都受到传统西方思想的支持。正是这样的哲学思35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想和世界观，为胡克斯的诗学思想提供了认识论出：“我们过着这样的生活——在边缘——于是基础和理论源泉，这种认识论基础与传统欧洲哲产生了一种看待现实的特殊方式。我们既从外面学思想的二元对立思想是大相径庭的。在胡克斯往里看，也从里面往外看。我们既看中心也看边看来，人们应该力图走出西方传统非此即彼的缘。这两者我们都了解。这种看世界的方式提醒二元对立思维模式，采取一种“既／又”(both／我们整个宇宙——一个由边缘和中心构成的主体and)的对立统一的思维模式，用一种和谐共存的存在。”(胡克斯，2001：9)的方式去思考黑人女陛的问题。基于非洲传统的哲学背景与文化渊源，在此外，胡克斯对话体诗学还“深深植根于话语策略上，胡克斯采用了一种动态的、变化的非洲的口述文化和美国黑人文化中”(Collins，操作方法，而非二元对立的、静态的操作方法，1990：212)。众所周知，口述传统是非洲文化的由此而生成的批评话语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美瑰宝，同样也是黑人女性作家和批评家所追寻的国文化与非洲文化、主流话语与非主流话语、学文化传统。而口述传统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术话语与日常话语、标准英语与美国黑人口语之者和听者之间的“应一答”关系。“在美国黑人间相互交织、混杂、对话的关系，而非一种静态中广泛使用的唱一答话语模式体现了对话的重要的、对立的关系。这种话语的混杂性、对话性既性”(Collins，1990：212)。在美国黑人的口和黑人女性的多重边缘身份和历史文化经验息息述传统中，说者和听者之间构成了一种自发的言相关，同样也离不开非洲黑人文化主客合一的认语或非言语之间的互动关系，其中，所有说者的识论观点以及口述传统。表述或“唱”，都会受到来自听者的回答，这种话语模式在美国黑人文化中是非常盛行的。这种二、对话体批评：一种边缘话语策略互动的话语模式要求的是所有参与者的积极参与。这种应一答关系还体现在黑人音乐中。在黑“贝尔·胡克斯在美国学术界是一个独特的人举行的集体的音乐活动中，观众与演员之问没人物。”(HooksandWest，1991：59)这种独有明显的界线，观众甚至可以自由地加入到演出特性，不仅表现在她作为一个激进的黑人女性主当中(Collins，l990：212)。由此可见，说者义学者进行的女性主义和文化研究的理论探索，和听者、演员和观众在非洲传统文化中并非是主更在于她独特的话语模式和语言表述方式。作为体与客体的关系，而是成为有活力的、积极的、一个美国黑人女性主义学者，她的语言受到了平等的参与者。“当代最新的优秀理论与美国黑人斗争的启发”这种说者与听者之间对话的话语模式对美(HooksandWest，1991：59)。正如她自己所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的话语建构和言说方式有着说，她的话语是一种多声的、多维度的模式：重要影响。正如柯林斯所说，当代美国黑人女性“我所说话的声音包含了许多种——学术语言作家对非洲VI述文化传统的承继，表现在叙述形(academictalk)、标准英语、方言土语(土语式的“应一答”形式上。同样，表现在黑人女性与标准语的混合语)、街头语言。”(Hooks，主义批评意识和批评话语的建构方面，体现在其l994：7)贝尔·胡克斯在话语言说方式上，用多对话性。如黑人女性既是黑人，又是女性的双重种语言的混杂性表述，完成了对标准英语的改边缘身份；黑人女性既受种族压迫，又受性别压写。这种混杂性的话语模式，同样也承继了继赫迫和阶级压迫的共时性压迫；黑人女性文学传统斯顿、沃克以来的黑人女性文学及批评话语传既有非洲口述文化的传统，又有欧美白人主流文统。在胡克斯的批评话语中出现如此多相互竞争学书面文学的传统；而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话的英语表述，“彻底颠覆了任何一种重建适于人语，则既有西方理论话语，又有非洲黑人土语批物的超越文化时空的标准和‘规范’思想的可能评话语；这种种看似对立的矛盾体，在胡克斯的性”(罗钢、刘象愚，1999：322)。批评理论中和谐地统一在一起。正如她在《女权胡克斯早就认识到了黑人女性的多重边缘主义理论：从边缘到中心》一书的序言中就指身份以及多重文化语境。这种独特的经历，成为36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这种越界的批评话语模式的现实生成语境。而黑鲜明地体现在她复调性、对话性的话语言说方式人女性之所以使用这样一种越界的批评话语，是上。在批评话语上，胡克斯坚持用一种复调的、因为“在边界的生活要求跨文化地去解决身份，多声部的言说方式进行自己的理论表述。她用一对于黑人女性来说，她们既没有第一语言可以放种越界的方法，既保持学术的完整性，同时又对弃，也没有为了跨越这些边界而要去学习第二种学术规则进行抵抗、威胁，挑战了当代学术界既语言，要在她们居住的不同的文化世界中表明其定的观念。复调与多声部始终贯穿在胡克斯的理身份，就必须使用其他的途径”(Kraft，1995：论当中，从而挑战了当今学界的许多既定规则。56)。如在对学术与生活实践的关系方面，胡克斯提出这种途径就是，寻找一种新的话语言说方作为知识分子，应该让学术走进生活，而非用高式，采用一种非主流的方式和尽可能多样化的语深的学术话语远离生活实践。胡克斯将日常话语言和表述形式去修正、改写普适化的主流话语，与学术话语结合，是因为不想使自己的理论太学从而达到与之对话的目的。事实上，“在后殖民术化，想让更多的人了解黑人女性的思想。既说女性主义批评中，批评语汇是一个特别紧迫问出学术界的问题，又让学术不远离大众，这就是题，因为僵直的理论语言是为权威性的男性化形她的目的所在。式服务的”(吉尔伯特，1995：98)。在当代，批评家巴特·穆尔一吉尔伯特在《后殖民批质疑一种非对话性的、单一的表达方式，尤其是评》一书中对当代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文化研在后殖民和女性主义批评中是一个重要的问题。究者和最重要的学者贝尔·胡克斯进行了高度评正如阿b杜勒·R．詹穆罕默德和戴维·洛依德在价，而这种评价，同时也体现了胡克斯批评的边《走向少数话语理论——我们应该做什么》一文缘性策略。吉尔伯特(1998：99)认为，胡克斯中所说：“在过去二十年中，专注于种族和女权打破了文学与言说的对立，她“似乎很好地处理主义研究的知识份子，对各种少数者的声音进行了乔伊斯、盖茨和贝克所占据着的各个阵地上的了新的审视，力求找回那些被信奉普遍的、单一问题，以一种较大群体的方言讲出负责任的话的、独白的人文主义社会所压抑与排斥到边缘的来，同时，也大量吸收较为提纯的学术话语。她文本。”(罗钢、刘象愚，1999：356)从这个对西方女性主义的态度在一些重要的方面反映了意义上来说，胡克斯的对话体批评，更鲜明地体她与钱德拉·陶尔派德·莫汉蒂和斯皮瓦克的批评现了一种边缘性话语策略，对主流话语进行了创的共鸣”。作为当代美国最重要的黑人学者之造性的改写。一，胡克斯将非学术的话语言说方式介入到其理一种叙述方式代表的是一种文化，一种运论界说中去，其批评话语体现了虚构作品和高深思方式。事实上，胡克斯的对话体批评，在批评理论“之间”的对话。从而以一种与主流学术话话语的选择上，也体现出了其双重文化身份的特语“异质性”的声音进行其学术表述，以一种学点。贝尔·胡克斯的对话体批评模式，体现了她术话语与非学术话语杂语共存的对话体的边缘性质疑当代批评话语模式的努力。在胡克斯看来，话语策略，体现了言说者的一种的“差异”身进行文化批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要对一切份。持有一种批判意识。反驳(talkingback)这一说法可以概括胡克斯的态度：“在南方黑人社区的三、挑战普适性话语天地，我是在可以‘反驳’的环境中长大的，‘反驳’就意味着平等地看待一个权威人物。胡克斯的对话体诗学，对挑战西方主流普它意味着敢于不同意，而有时意味着有某种见适性话语有着积极意义。而这种话语策略，建立解。”(Hooks，1990a：5)胡克斯所有的话语在她对当代文化和社会进行批判性思考的基础之建构，都离不开南方黑人语言这一与西方标准英上。接受美国主流话语教育的贝尔·胡克斯，深语符码相异质的声音。谙当代主流话语理论。然而，作为一个黑人女这种与西方标准英语符码异质的声音，最性，她同时又处于主流话语之外，是一个边缘37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人。这种有利位置，使她能够对主流话语有着与评。正如吉尔伯特(1998：52)所说，黑人女白人精英学者不同的视角。在胡克斯看来，作为性主义批评家贝尔·胡克斯“力求把对理论的热话语实践，批评话语仍然主要是由白人男性知识情介入与坚持批评话语的复调性质相结合。奇怪分子或学术精英们控制的，他们用一种编码后的是，赫珂丝常常受到理论性不足的指责”。熟悉的语言互相说话。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吉尔伯特(1998：101)对学界这样的评论感到不(1990b：24)认为，后现代所关注的“他者性解，他认为，虽然胡克斯“成为不断重返教学实和差异”作为一种分析或批评立场“似乎对于改践的几位重要理论家之一，却仍然有人指责她的变后现代理论本质和方向影响甚微”。而这种对非学术性或学术性不足。原因之一是她使用的是理论话语的支配，不仅反映在白人男性主流话语她的南方黑人方言”。这种将学术与非学术、理中，同样体现在黑人批评话语和西方女性主义批论与实践对立的观点，体现了西方形而上学传统评话语对黑人女性话语的排斥和忽视上。中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这样的思维范式在当代正是基于对主流批评话语的批判性思考，批评理论中，尤其是在后殖民理论批评中，开始胡克斯呼吁后现代主义在考虑到“差异的政治”受到质疑。正如霍米-巴巴在《献身理论》中所的同时，应该纳入边缘的、受剥削和受压迫的黑说：“有人认为理论必然是享有社会文化特权的人的声音。然而，胡克斯也清醒地意识到，这种精英阶层的语言，这是一种破坏性的而且自拆台真正的差异政治并没有得以实现，尤其是在理论脚的见解。”(罗钢、刘象愚，1999：l80)话语的架构方面，一种西方中心的理论性话语表正如博埃默(1998：240)所说：“在一个述仍然将异质性的声音排除在外：“当代谈论异多元混杂、异质共存的世界里，所谓文化的本真质性、去中心主体，宣称要允许承认他者性突破性，语言的纯粹性，那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得最多的话语，然而其批评声音却仍然主要是针能得到的。而英语语言本身，由于它是由许多不对拥有植根于一种控制性叙述的同一种语言的读同的后殖民国家共同使用的，已出现越来越多跨者，而这种控制性叙述是这种话语所声称要挑战文化交流的迹象。”胡克斯批评话语范式的改变的对象。”(Hooks，1990b：25)在胡克斯看恰好体现了这种语言表述的跨文化交流。在这来，这种现状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正是一种学术里，一种由黑人女性挪用、改写的英语，修正了体制内的控制性话语压制了人们的多重声音、多将黑人英语排斥在外的历史。理论性的、正式的声话语：“并非作为学者的自己不允许跨越，而英语被嫁接到黑人女性批评话语中，以一种颠覆是学者内的社会控制力量不允许跨越，对那些力性的对话体言说方式抵制普适性话语。在胡克斯图对多数读者说话、力图用多种声音、复调的声看来，正是这样的方法，使学术话语得以进入大音说话以接近更多不同读者的人施加许多压力，众话语。在话语实践上，她将学术话语与大众话并使他们逐渐符合控制性力量的标准，或受到惩语、标准英语与黑人土语之间游走的复调性话语罚。”(Hooks，1990b：26)同样，胡克斯批言说方式结合在一起，敦促更多的黑人女性对当判了那些消极接受白人主流思维模式的第三世界代文化进行批判性思考。事实上，理论只有真正学术精英和白人批评家。胡克斯(1990：25)认为大众所接受，才能打破学术话语与大众话语的为：“他们从未关注过街头的黑人以及他们的工疆界，使得学术不脱离人们的日常生活，使自己作，这样是无法产生能够挑战种族主义的理论，的思想能被更多的读者所了解，这恰恰是胡克斯也无法打破传统看待现实、思考现实的方式和建所追求的批评话语的理想境界，也是她一直所尝构美学理论和实践的方式。”试的。在西方主流话语独白的语境下，理论界有反思当今学术研究的现状，西方中心主义的这样的普遍共识：即把理论和实践作为对立的二思想虽然逐渐受到挑战，然而，在话语言说方式极割裂开来，把理论与第一世界相联系，而第三这方面，一种控制性的话语模式进行独白的理论世界则只能实践理论。黑人女l生主义批评则更是界说仍然是一个客观现实。一种言说方式代表一被批判为理论性不足，被认为是一种实践性的批种运思方式，一种文化。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38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8年第12期(总第164期)说，一种话语言说方式，往往更能说明一个批评Revison，andAfro—AmericanWomenNove~lMj．NewYork：ColumbiaUniversityPress，1989．家的文化身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胡克斯的这种话语复调性和混杂性，其目的在于真正对当今[2]Collins，PatriciaHil1．BlackFeministThought：Know—学术界的霸权话语进行挑战、质疑，而非仅仅提ledge，Consciousness，andthePoliticsofEmpowerment【Mj．Boston：UnwinHyman，1990．出一个战略性的口号，是对后现代“去中心”理[3]Hooks，Bel1．TalkingBack：ThinldngFeminist,Thinldng论的实践。因此，胡克斯的混杂性话语，并非仅Black[M]．Boston：SouthEndPress，1990a．仅是一种修辞策略，而是采用一种跨越学术界限[4]Hooks，Bel1．Yearning：Race，Gender,andCultural的方式，挑战传统批评话语模式的方法来颠覆学Politics[C]．Boston：SouthEndPress，1990b．界控制性的、单一的话语模式。这种跨越，将传[5]Hooks，BellandComelWest．BrealdngBread．"Insurg-统的学术话语与日常话语沟通起来，使得批评不entBlackIntellectualL／fe【M]．Boston，MA：South再是脱离现实、脱离人们实际生活的东西，从而EndPress．1991．使批评更能接近多数读者。[6]Hooks，Bel1．OutlawCulture：ResistingRepresentation应该指出的是，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在建构[M]．NewYork：Routledge，1994．其话语言说方式时，一方面不得不使用反映西方[7]Houston，MarthaandOlgaIdrissDavis，eds．Centering文化与权力结构系统的英语书写和理论言说方Ourselves：AfricanAmericanFeministandWoman~t式，另一方面她们把一些非西方传统的因素和表“ofDiscourse[c]．Cresskill，N．J．：Hampton述方式融合进其批评话语中，如黑人土语、口述Press，2002．文化传统等，并建构了一种对话体的批评话语。[8]Kamalu，Chukwanyere．FoundationofAfricanThou—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采用这样一种混杂性的话语ght：AWorld-viewGroundedintheAfricanHeritageofReligion，Philosophy,Science＆Art[M]．London：模式，解构了架构在西方文化符码意义上的普适KarnakHouse，1990．化话语。这样做的同时，“她们也重构了‘她的[9]Kraft，Marion．TheAfricanContinummnandContem—历史’，还解构了口说与书写文本、黑暗之心与poraryAfricanAmericanWomenWriters：TheirLiterary启蒙心智、‘野蛮人’与‘文明人’、白人真正PresenceandAncestralPast[M]．NewYork：Peter女性神话与黑人女性他者这一些二元对立建构”Lang，1995．(Kraft，1995：27)。[10]艾周昌主编．非洲黑人文明[M]．北京：中国社会胡克斯的对话体诗学话语的建构，是对西科学出版社，1999．方逻各斯中心主义进行颠覆、反对霸权话语的又[11]博埃默，艾勒克．盛宁，韩敏中译．殖民与后殖民一有力尝试。它以对文化现实批判性的思考为依文学[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托，用一种边缘性话语策略，对西方主流话语独[12]胡克斯．晓征，平林译．女权主义理论：从边缘到白性的、单一的话语言说模式进行了有力的颠覆中心[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与驳斥。在这种驳斥中，完成了对主流文学批评[13]吉尔伯特，巴特·穆尔等编．杨乃桥译．后殖民批话语有效的改写、修正、补充和完善。评[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14]罗钢，刘象愚．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参考文献：[1]Awkward，Michae1．InspiritingInfluences：Tradition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