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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6 12:47:55 发布

26安徒生格林童话——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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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安徒生格林童话——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在一扇打开的窗子旁站着一位市长,他穿着一件衬衣,衬衣的前襟边别出了一根领带别针,他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是他自己亲自刮的,真的,他脸上留下一道刮破的伤疤,在伤疤外粘上了一小块报纸。“慢着,小东西!”他高声说。被叫住的小东西不是别人,是他们家的洗衣女人的儿子,小东西正从这边房子走过,他很有礼貌地把帽子拿下来。帽子早已破旧不堪了,因而他随时可以把帽子折起来,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小东西的身上穿一件旧衣服,但衣服很整洁,缝补得很熨帖,小脚上穿着一双很厚的木鞋,自卑地站着,就如站在国王面前一般。“你是个好孩子!”市长这么说,“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我估计她此刻正在河边洗衣,你准备把藏在衣袋里的东西给她送去。你这样做对你的妈妈没有任何好处!你拿了多少?”“半斤,”小东西慢吞吞地说,看起来很紧张。“她今天清早就喝了不少。”市长说。“不对,是昨天!”小东西回答说。“今天半斤昨天半斤,合起来是一斤!她这样做很不光彩。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变成酒鬼,或许,你也会沾上酒的。可怜的小家伙,你可以走了。”小东西离开了市长,手中仍握着帽子,风儿吹拂着他那金色的头发,弄得卷发都竖起来,他沿着那个街角走,又钻进一条通往河边的巷子里去,一眼就看见妈妈站在水中,旁边有一条洗衣凳子,她正用木棒捶打着那么大一堆的很重的被单,水流得很急,显然磨坊里的大闸门是打开的。被单在流水中冲刷着,洗衣凳眼看就要被水冲倒,这位洗衣女人只好尽最大的力使凳子站稳。“我也快要被水冲走了!”她无力地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好想有人帮助我,站在水里太冷,现在已经站了六个小时,你有什么东西交给我吗?”小孩拿出一小瓶酒,母亲拿着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哎,这酒能救我!”她说,“它温暖了我全身!它如同一餐热腾腾的饭,并且花的钱不多!你跟着喝一口,我的孩子!你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你穿得太单薄了,会冻着的,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哎!这么冰冰的水,啊!我千万不能生病,不会的,我身体会很好的,多给我喝一点吧!你也来喝一口,不能多喝,喝多了会上瘾的,我可爱的儿子,真可怜。”然后她从水中走出来,来到一座桥上,她的儿子正站在那里。她身上的草编围裙和湿漉漉的水不断地往下淌。“我能吃苦,我要卖力的洗衣,直到手指已经流血了。我可爱的儿子,我只要能用自己辛勤的劳动,把你培养大,什么样的苦我都会忍受。”洗衣女人正说着话,有个年龄比她大一点的女人朝他们走来,她穿的衣服很破旧,跛了一条腿,头上戴着一卷假发掩盖在一只眼睛上,戴这卷假发就是想用来遮住那只瞎了的眼睛,然而这样做却是欲盖弥彰。她是那个洗衣女人的好朋友,这里的邻居都叫她“假发跛子玛伦”。“哎,你这个苦命的人,你一直在冰凉的水里洗衣,会伤害你的身体,你确实要吃点东西,暖暖自己的身体,可是有人一看到你喝几口酒,就吼叫起来。”没有多久,市长所说的话全都传到了洗衣女人的耳朵里了。当市长对小东西讲话时,跛脚玛伦全听到了,并且很气愤,她感到作为母亲喝了几口酒,“他竟然那么慎重地告诫给母亲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在市长将要举办一个丰盛的宴会的这一天。在这一天,人们会在宴席上畅快地喝着一瓶又一瓶美酒。并且还是上等的烈酒!他们所喝的远远超过了你——然而,他们都不能算作喝酒!他们被人看作是有所作为的人,却把你当做废物!”“哦,我可怜的孩子,他怎么能对你说出这些话来!”洗衣女人说,她的双唇在抖动,“你瞧,你的母亲变成了废物!他所说的也许没错,但也不能在我的儿子面前说呀!更何况,我在他们家可没少吃苦。”“那市长的父母亲还健在。你在他们家当仆人,还在他们家居住,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从那时开始,也算不清人们吃了多少斗盐,至此大家也会觉得口渴了吧!”玛伦笑着。 “今天市长已安排了一个丰盛的宴会,他原打算改天再邀请那些客人,然而要改期却不行了,因为宴会的菜已经全部做好了,这个消息是守门人讲给我听的,在一个小时前,市长收到一封来信。信中说他弟弟在哥本哈根去世了。”“去世了?”洗衣女人叫了一声,她的脸色忽然像纸一样苍白。“是的,已经死了,”玛伦重复着说,“你会很难过,对吗?过去你在他们家当仆人时,你就认识他了。”“他去世了!他是一个很好很诚实的人,上帝那里,像他这样好的人太少了。”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来,哦,“天呀!我怎么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可能是我将一瓶酒全喝尽了的原因。我其实喝不了那么多的酒,我感觉在生病了!”她赶紧扶住木栏杆,以免自己倒下去。“天啊,你确实生病了!”玛伦说,“别慌,你能醒过来的,不,看来这次你真的病了,我想还是送你回家去为好。”“你看这么多衣服怎么办?”“就交给我处理吧!你靠着我!让你小孩呆在这里等着吧,我马上到河边来,把衣服洗干净,衣服不算多。”洗衣女人的全身在颤抖。“水太冷了,我站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今天从早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东西,我感到全身发高烧,哎,仁慈的主,保佑我能回家吧,啊!我的孩子真可怜!”她伤心地哭了。洗衣女人的儿子也哭了。他独自一个留在河边,看着那么多的脏衣服,她俩艰难的慢慢地走着,尤其是那个洗衣女人,她踉踉跄跄地穿过一条小道,走进一条街。市长住的那条街上就出现在面前,刚走到市长的寓所旁,洗衣女人就昏倒在寓所前的走道旁,有很多人都聚了过来。跛脚玛伦赶紧到寓所里叫人来帮助她,市长以及参加宴会的客人们也靠近窗子旁在观看。“是那个洗衣女人啊!”他说,“她今天喝酒喝了不少,已经醉了,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真遗憾,她的儿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我真的喜爱他,然而做妈妈的却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没多久洗衣女人已苏醒过来,人们撑着她,来到了她那简单的房子里,扶她躺在床上。热心人玛伦帮她烫了杯啤酒,可以治好洗衣女人的病,做完这些后就急急忙忙地来到河边,赶紧洗完衣服,她草草洗完衣服,尽管她是一番好意。实际上,她只将水里的衣服拿起来,放到洗衣桶里去就算完了。傍晚时分,她又来到这简单的小屋子,在洗衣女人的床边坐下来,想让病人吃点东西,特意向市长家里的厨师们要了一点烤洋山芋和一小块火腿,玛伦和小孩饱吃了一顿,然而病人却仅仅是闻到了可口的美食飘出的香味。她说闻闻香味也挺好的。过了一会儿,洗衣女人的儿子到床上睡觉去了。跟他妈妈一起睡在那个床上,他挨着妈妈的双脚横睡着,身上盖的是一张旧毯,上面满是白的蓝的补丁。洗衣女人这时显得精神好多了。啤酒暖和了她的身体,使她增加了力量,美食的香气也帮了她的忙。“谢谢你,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对玛伦说,“儿子已经睡了,我把过去的事情讲给你听,儿子应该睡着了吧,他的眼紧闭着,你看,他睡的模样是那么可爱,那么温顺。他不会了解母亲的悲伤,但愿仁慈的主一辈子也别让他明白这些事,那时我在帮枢密顾问官做仆人,他的小儿子那时正在念大学,有一天他从学校回家,而我只是一个粗鲁的年轻姑娘,可是我能在上帝前面,保证我是一个很正经的姑娘!”洗衣女人说,“他的大学生儿子是一个温顺的、友善的、正直的人,他身上的血液里流着的血是忠诚的友善的,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没遇上过强于他的人,他是主人家的公子,而我只是这个家的仆人,然而我们却相互爱慕,我们都相互忠诚的爱恋着,正大光明的。如果两人真心相爱,亲吻应当不是过错,他把我俩的事说给他妈妈听,妈妈在他心中仿佛是这个世界上的神女,她确实很精明,又柔和。他临走时,亲手戴上自己手上的戒指,又戴在我的手上。他走了很远很远以后,女主人把我叫走,她用那种强硬然而却和气和认真的语气对我说——如同仁慈的主那样告诫我,她指出了我们俩的距离,不管是思想还是物质上,都明白地讲给我听。” “他至今只注意到你是那么美丽,”她说,“然而美丽是不能持久的,你也不可能受这样的教育。因此,你的智慧方面是无法跟他一致的。这些是无法弥补的,我敬重贫苦人,”她继续说,“在仁慈的主面前,他们更高于很多的富人的地位。属于人的地球上,我们必然小心,不能超越这条界线。否则车子就会越轨,你俩也视同车子,就会被翻倒。我清楚曾经有一个很不错的人。向你提起——一个手艺匠人——就是手套工匠爱力克,他的前妻已去世了,又没有孩子,他的环境很不错,你想想吧!”“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房,然而我清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她的理由,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难受,感到有压力。我亲过她的手,眼里涌出伤痛的泪水。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后,躺在床上忍不住痛哭了一场。那天夜里,我痛苦极了,只有仁慈的主明白,我是多么的伤心,多么委屈。”“第二个星期天,我去了教堂,请求仁慈的主的旨意和帮助,当我跨出教堂门时,手套艺人爱力克朝我走来——这难道就是主的意愿,当时在我的心里的一切顾虑都打消了,我俩在地位上和处境上都是相同的——他的家境还算不错,于是我向他走去,拿着他的手说:‘在你的心里还有我吗?’‘是的,你永远留在我的心中。’他回答着。‘你愿和一个尊敬你的和佩服你的,然而不爱你的姑娘结婚吗——也许她在今后的日子里会爱你的?’‘你说得对,以后我们会相爱的,’他说。于是我们俩都认可了这件婚事,在我回到了主人家的时候,她的小儿子以前给我的戒指,白天隐藏在我胸中的怀抱里不能戴上,只有在晚上睡到床上时才能把它拿出来戴着,今天我亲吻着这只戒指,直到我的双唇要流出血来,才停止了亲吻,过后我将戒指交还给主人,并说明了,牧师将于下星期宣告,我和手套艺人爱力克的结婚日期。我那女主人热情地用双手拥抱我,亲吻我,她没有提到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显然那时的我比现在的我是有用多了。主要原因是我在那时没遇到生活中的困难。在圣烛节这一天我们举行了婚礼,第一年我们的日子过得不错,我们请了一个帮工,还带了一个徒弟,加上你这一位——玛伦——你也在帮助我们。”“哎,你算得上是一个善意的女主人!”玛伦说,“我这一辈子不会忘记你和你的先生对我的好处。” “对的,你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也是我们最好的日子,那时候,我们还没生小孩,离开主人家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大学生——啊,记起来了,我看见他时,而他不会看见我,他回家时是他妈妈去世了。参加妈妈的葬礼,我看着他站在坟墓旁,一副苍白的脸,精神萎靡不振,可能是妈妈去世的原因吧。而他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在外国居住,没能回家,而后他一直在外面,我清楚他至今没有结婚。他是一位律师,他可能把我忘记了,然而他假如见到了我,也很难认出来,我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美丽年轻了,这也许是幸运的事。”随后她又回忆起她那艰苦的岁月和他们家的那些不幸的遭遇。他们存蓄了五百块钱,街道上有一栋房子要卖出,大约是二百块钱,她想把旧的拆掉,重建新房,是有用途的。因此他们就把旧房子买下了,经石匠和木匠的预计算了一下成本。新房需要一千二十块钱才能完工。手套艺人爱力克是信得过的人,于是他向远方的城里人借了这个数目的钱,然而带钱的那个船长,在船行中途翻了船,借回的钱以及他本人都遭到不幸。“这时那个孩子出世了,也就是睡在床上的这个儿子。我的丈夫由于长时间的重病,让病魔把他拖垮了,在那艰苦的九个月里,我天天要帮他穿衣服又要帮他脱衣服。我们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无法维持那时的生活。只好不断地借钱,还把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卖光了,随即丈夫又去世。我拼命的干活,为了我的孩子操尽了心,吃尽了苦,帮别人抹梯子,给人们洗大小衣服,我们的环境仍然无法好转,这必定是仁慈的主的意愿。他会在适合的时候把我带去的,他也不可能不理我的儿子。”她好像累了,然而她慢慢地睡着了。清早她睡醒来,感觉精神很好,浑身有些劲了。她认为也许能干活了。当她进入冰冷的水中时,寒气使她满身颤抖乏力,她的手在无目标地乱动,只走了一步就跌倒了,她的头全在岸上。脚却泡在水中,脚上的那双木高鞋——鞋里垫着的那把草——顺水而流,这种状况在玛伦送咖啡来时看到的。 正当这时,市长家里来了一个佣人,找到她简单的房子里,喊她赶紧到市长那里去,市长有事要告诉她,然而现在为时已晚,人们找来一个会剃头同时又会行医的人为她放血。这时的急救太迟了,可怜的洗衣女人已经去世了。“她因为酒喝得太多了,醉死了!”市长这样说。市长的弟弟去世的那封来信中,另外附有一份遗言的大意,其中有一条是,死者遗留了六百块钱付给她妈妈以前的仆人——也就是现在的手套艺人的遗孀,这些钱必须按照实际情况,多多少少的数字承付给她或她的儿子。“她以前在我们家当仆人的时候与弟弟有过一段恋情,”市长说,“好在她去世了,这孩子可以得到遗留下来的所有钱,我会把他安排到一个正当的家去培养,好让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忠诚的手艺工匠人。”让我们仁慈的主也一起祝福吧。然后,市长把小孩叫到跟前,声称同意以后会看护他,并且说他妈妈的去世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原因是,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大家把她送到教堂的公墓去,埋葬在贫苦人的墓地。玛伦在她的墓上插上了一枝玫瑰树,洗衣女人的儿子靠在她旁边站着。“我最亲爱的母亲!”他伤心地哭着,泪水不断地往下滴。“大家讲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是对的吗?”“不对,她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有一个老仆人说,并且气愤地望着天空,“我在很久以前就了解她是一个很好的人,而昨天晚上使我更明白了,她是一个最好的人,我明白地跟你说,她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上天会明白她是好人。让别人说‘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吧。’”